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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机械少女仙子心(一)

无数的幻像纷飞、破碎,汇集成阑珊的梦境。

她出生在墨潭沼附近的小村庄。

她从小就显示出对灵气的高度敏锐。

她十四岁那年,妖兽屠村,她是作为幸存者被霜炎宗收纳为弟子。

在此后的四十多年里,她胸怀“斩妖除魔”的伟大理念,成为霜炎宗金丹期修士里最为锋利的刀刃。

这是阑珊的记忆,她曾经以为无比真实的记忆,然而当她被红莲华轻而易举地扼住喉咙,拎在半空中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破碎了。

血红色的魔针刺入幽灵化的身体,从红莲华手中汹涌而出的魔力也告诉阑珊真相——从来就没有阑珊这个人,她无非是红莲华游戏人间时捏造出来的一层伪装,一副假面,她的“敏锐”,她的“天赋”,她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红莲华的设定好的“游戏剧情”而已。

而当年的屠村惨案,确实存在,但动手的不是妖兽,而是“觅食”中的红莲华本人。

阑珊无声而虚弱地呼喊:“为何要如此玩弄世人?这一切对你来说很好玩么?”

“戏弄蝼蚁,确实挺好玩的。”这是阑珊的创造者,魔血帝之女红莲华的回答,然后她将血色魔针刺的更深。

那是超越了肉体,直接作用于魂魄之上的痛苦,对于阑珊这种“随手捏造出来的,简单、愚蠢而下贱的存在”(红莲华语)来说,这种痛苦会千百倍地放大,阑珊不记得这种痛苦持续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一直用“斩妖除魔”四个字来抵抗……尽管是徒劳的抵抗……然后她渐渐感觉自己在破碎,死亡的安宁正在朝她招手。

然而死亡……对本质上算不上人的她,太奢侈了。

折磨停止了,破碎仍在继续,但是严重减慢了速度,而正因为如此,她察觉到了恐怖的声势,那是足以和魔血帝讨价还价的强者气息。

然后阑珊就被魔血帝扔给了那个强者,紧接着沉入了她的黑暗。

雾散了一般意识清醒了过来,当阑珊看清楚眼前的场景,两行热泪涌了出来。

这是死后的世界?还是某个强者塑造出来的幻境?阑珊不在意,阑珊真的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她又看到了记忆深处的村庄场景,那是“家”……

阑珊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那个村庄冲过去,在某一个瞬间,她几乎觉得那一切真的触手可及,然而另一个残酷的玩笑在她面前露出獠牙——她被挡住了,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然后……她所企盼的村庄场景极速收缩起来,最终变成了一幅水墨风格的画,悬浮在虚空之中。

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么?”

“你想真正地活着么?”

————分割线————

数分钟,或者至少是阑珊主观意义上的数分钟之后,一个星际太空风格的小包间里,微笑的陌生男人,勤恳上菜的“机关人”,还有大吃特吃的阑珊。

她饿,她真的饿!

在阑珊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假的记忆中,小村中的那段日子,饥饿从来未曾远去……她真正吃饱的是刚入宗门的那一小段时间,然后……然后她就开始辟谷了……

因此当感受到食物的浓郁香气,陌生的男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之后,被压抑了几十年的吃货本能彻底释放出来。

她想吃,她要吃,她猛吃!

阑珊不去考虑这是真实还是虚幻,她也不去想为何自己小小的肚子不会爆掉……她只是在单纯的吃,她只是在感受食物的美味而已。无数种她未曾见过的美味佳肴,无数次的咀嚼、品尝、吞咽……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个时辰,或者几天?阑珊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

饕餮盛宴总有结束的时候,当阑珊终于在味觉和食欲上满足的时候,那个男人一下子用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而对于阑珊来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他的细节。

那是一个……比较……英气的……男人吧,不算特别帅气,服饰则是未曾见过的,但总有一种“值得依靠”、“可以信赖”的感觉。现在的他非常客气地问道:“觉得满意么,我的小姑娘。”

阑珊点头,真心实意的点头,而那个英气男人把她抱起,然后……

好吧,好吧,那真的只是亲吻而已。

作为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来说,阑珊早已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是……为什么……她能感觉到……嘴唇上不可阻挡的温暖……她喜欢……她居然喜欢这种……

许久,真的是许久。

当阑珊终于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她并非第一次发觉,但至少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身高刚到对方的胸口而已。

“这没什么的,要知道我西门戎算个无可救药的萝莉控,而你……确实是个可爱的萝莉。”

“萝莉?”

阑珊在那一刻显得有些迷惑,到下一个瞬间却突然明白了——那是一个来自遥远异乡的概念,有点奇怪,但确实是用来形容年轻可爱的小姑娘的。

然后她低下头:“我……我六十多岁了……”

自称西门戎的男人抚摸着阑珊的脸颊:“那算什么,我比你大一百多岁。”

西门戎随后再次把阑珊抱起,非常标准,也非常舒适的公主抱,然后是一个吻,比之前更加长久,也更加火热的吻。

“一起去看看街景吧,我的小姑娘。”

“好的。”

大手牵着小手,两人离开了那个小包间,然后阑珊发现自己看到了星河。

这是一座沉浸在星海中的巨大城市,大致呈现戒指般的环形,有一种令阑珊感到震撼的美,这种美不仅仅在那鳞次栉比、光陆怪离的建筑物上,更在空中——有些人在“飞遁”,但更多的是驾驶着“灵舟”,而在遥远、却目所能及的位置,有太多比普通灵舟大的多的东西……

西门戎笑眯眯地说:“这里只是我的故乡一处普通的城市,我的小姑娘,比起你所熟悉的世界,何如?”

“太壮观……太宏伟了!”阑珊感觉到自己的词汇量太过贫乏,“这里是天界一座普通的城市,这些都是修士……或者是仙人?”

西门戎语气平稳,但内容十分劲爆:“他们都是凡人,获得长生之能的凡人。”

“……”阑珊楞了一楞,然后开始脑补,“莫非是神灵庇护下的凡人?传说中的天国……”

西门戎慢条斯理地继续爆料:“不不不,神灵不在这里,这座城市是凡人自己建造的。”

阑珊再次被震撼,随后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无数凡人合力修筑了伟大的天界都市……好厉害啊……可是域外天魔来了怎么办?”

“域外天魔?”西门戎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中没有阑珊的担忧、仇恨与恐惧,而是某种自信的淡定,“你是说那些怪物么?”

场景变换,繁华的太空城市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肃杀的星际战场,无数域外天魔……以及比域外天魔更加丑恶的怪物,正破碎虚空,滚滚而来。

然而下一个瞬间,这些魔怪全被无穷无尽的“法咒”所吞没。

激光炮、氢弹、反物质炸弹、等离子喷流、亚光速动能武器(光粒)、空间波动攻击、空间裂缝攻击……在西门戎眼中是地球联邦舰队武器的存在,在阑珊眼中是强大无比的法咒、剑气,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妖魔鬼怪被打成了连渣都不算的东西,威能至此,恐怖如斯。

“这就是您拥有的力量么?”阑珊问道,她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是期待。

“确切的说,是我所来自的文明拥有的力量。”西门戎解释着,“当然,这也是我们将拥有的力量。”

“我们……”阑珊咀嚼着这个词语,然后笑了,笑的如此灿烂,“我将永远效忠于您,只为了斩妖除魔!”

“不要太心急,我的小姑娘。”西门戎说着,周围的场景渐渐变化,“从长远来看,一切妖怪、魔道、域外天魔都会被消灭,而从近前来看……”

“看什么?”

“你总得去订制一具身体吧?”

————分割线————

陈列室,试衣间……或者别的什么称呼都行,但一想到这里“在虚拟世界试用现实躯体”的地方,阑珊就觉得有那么一些三观破碎。

而当她知道这些躯体本质上都是“生化机械”的时候,三观破碎的更加厉害了。

“机械”,或者说“机关”,难道不应该是硬邦邦,冷冰冰的么?可阑珊分明察觉到那些躯体上有隶属生命的温热,而且柔韧度比人的肉身还好……应该说好的多。

这一切,只能用西门戎,或者说西门戎所来自的那个“文明”功法高强、炼器精妙来解释了。

阑珊“试用”了许多许多的身躯,都是各式各样风格不同的美丽少女,但最终,她选择了一具和自己“原来”差不多高,体型也类似的娃娃脸女孩身躯,并把发色调成了正常的黑色,眼睛则是琥珀色。

西门戎兴致来了:“你选这个‘乌贼娘’形象有什么含义么?”

(正经脸)“头发能当手,手多好办事!”

(坏笑)“具体办什么事呢?”

(正经脸)“当然是万咒齐发,斩妖除魔!”

(赞许脸)“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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