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温昭昭便起床了,她可没忘记昨晚那个陌生男人还等着她去处理。
可下床一看,地上哪还有人影。若不是被子还在,温昭昭都怀疑昨晚发生的事是自己太累而生的幻觉。
“倒是个识事的,懂得自己偷溜。”她嘟囔着往回走,打算睡个回笼觉,却发现床头放了一枚玉佩。或许是那个男人留下的,看着是块好玉,那便留着吧。
“小姐,您醒了吗?”窗外阿雨已经拿着铜盆和毛巾在等候,阿风去准备早饭了。
温昭昭感觉自己才眯了一小会儿,就被叫起来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像木偶一样任由阿雨给她梳洗打扮。
等到用完早膳,已经是辰时末(约早上九点)了。
昨日太子的人来了后,那些人有所收敛,不敢再来找茬。温昭昭也乐得清闲,于是叫醒晋丹,打算继续学习炼丹。
“哎呦你这小丫头,我昨晚睡得迟,你这么早又把我叫醒,真是折煞老夫!”晋丹吹胡子瞪眼,但还是把炼丹诀一一讲解给温昭昭听。
“炼丹要求药师必须灵力丰沛,足以撑起炼制丹药的损耗。”晋丹翻开书示意,“我尚且不知你这丫头灵力有多深厚,但就昨天炼的那一炉子丹药来看,应该是超出常人的。你今天试着练一下更高级别的丹药,喏,就这个‘气血丹’。”
‘气血丹’顾名思义,就是恢复精气血的丹药,军队打仗常常会备上许多,因此需求甚广。不过虽是红段炼制的基础丹药,它比‘祛疤丹’需要的灵力更多。
温昭昭按着书中的比例调配好药草,尝试着往炉鼎里注入灵力。可惜这次没把握好度,一炉子的药草瞬间变成了黑色的渣。
有些心疼地倒掉残渣,温昭昭打算再炼制一次。
但当她在拐杖内摸索时,却发现温白氏留下的药草已经不多了。于是她决定出一趟门,把昨天炼制的‘祛疤丹’卖了换钱,再去买需要的药草。
没记错的话,因为药师比较稀有的缘故,这个世界的丹药无论是多基础多低级,也能个卖不错的价钱。且‘祛疤丹’在千金小姐间甚受欢迎,价格也被哄抬得比其他基础丹药高。
温昭昭对这个世界的街市还是蛮感兴趣的。她兴奋地穿上原主的粗布衣裳,又找了条面纱蒙住脸——自己温大小姐的身份断不可让别人知晓,毕竟‘废物’拿丹药去卖这种事可太玄乎了,还可能招来祸端。
而刚要出去,被无视好久的小胖就咬住她的衣角。
“怎么,你也想跟着?”温昭昭把小胖托起来。
“啾啾——”小胖点点头,乖巧地跳上肩膀,抖了抖羽毛示意可以出发了。
温昭昭见状拿手指点了下小胖的头,便随它了。
踏出房门,阿风就迎上来问:“小姐,您是要出去吗?要不要我和阿雨一起跟着?”
“不用,你们两个安心呆在府里,我去去就回。”温昭昭吩咐了她们两人去做事,就带着小胖从隐蔽的侧门出去了。
*
洛京不愧是穆灵国最繁华的街市。
街上行人匆匆,偶有一两辆马车缓缓驶过,两边是声音洪亮的在吆喝的小贩和林立的店铺。
温昭昭看到了一家药铺,人头攒动,掌柜忙得不可开交。
等到店内人少了些许,林掌柜的走到温昭昭跟前。他不因温昭昭穿着寒酸而轻视她,而是以对待普通顾客的态度与她交谈,“小姐光临本店,请问是要买什么丹药?”
“我是来卖丹药的。”温昭昭从口袋里拿出六颗‘祛疤丹’给他,肩膀上的小胖歪着脑袋看后面柜子里的丹药,像是在逐一辨认。
“嗯?”林掌柜将丹药拿在手中端详片刻,便小心翼翼地装盒收好,“这六颗‘祛疤丹’品质上等,小姐随我来,我把钱币给你。”
他从柜子里取出三十枚银币。
这个世界一百枚铜币等于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等于一枚金币。普通人一年的开销可能才一枚金币,‘祛疤丹’又是最低级的丹药,如此看来这个掌柜给的价格还算合理。
“先不用给我。”温昭昭把钱推给掌柜,然后说出一连串的草药名,“掌柜的,你们这可有紫叶、毒蛾、焚星草……”
“有的有的,请随我来。”林掌柜以为她是替药师来买药的丫鬟,不敢怠慢,从身后的抽屉一一取出对应的药草,包好后递给温昭昭,又退还给她二十枚银币,“小姐,这些草药一共十枚银币,这二十枚你拿好。”
温昭昭拿了十几种药草,每种大概拿了可以炼一炉子的量,没想到这些这么便宜。她谢过掌柜,转身往外走。
“林掌柜,求你救救我家少爷!”走到门口的温昭昭听见有人在大声呼救,“拜托各位让一让,让一让!”
小厮挤开看热闹的人堆,汗水淋漓从额头低落,他搀扶着一个昏迷过去的男子,带到林掌柜面前。
“掌柜的,麻烦你快看看我家少爷怎么了。早膳用得好好的,突然唇色发紫晕倒了。”小厮把人放在躺椅上,着急地询问。
林掌柜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拿来银针插入穴道,“这位少爷是中了‘抑灵毒’!毒性强烈,我只能引出部分毒素,剩下的还需‘复灵丹’才能解。本店店小人微,实在没法觅到这丹药,还请小公子另寻他人。”
又是‘抑灵毒’!
正打算离开的温昭昭驻足,昨晚那个男人也是中了这种毒药,难不成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旁边的看客叹息道,“可惜了温二少爷,明明年少有为,已经是绿段灵士。现在这个毒,怕是要让他变成和温大小姐一样的废物咯。”
另一个跟着附和,“是啊,这样温府有实力的男丁就只剩大少爷了,可怜啊。”
温二少爷?那岂不是自己的哥哥?
温昭昭在脑海中搜寻关于温肆明的记忆,只记得有次原主被故意找茬饿了一天一夜,温肆明瞒过众人给她带了温热的饭菜,此后因为院子相隔较远,便也再无交集。
大少爷温肆阳和二少爷温肆明是温府唯二的男丁,这样一来得益的只有温肆阳,而他又是温舒晴的亲哥哥……
无论是为了幼时那顿温热的餐,或是为与温肆阳兄妹相互抗衡,这个人温昭昭是救定了!
昨日因为救人,恰巧把‘复灵丹’从拐杖中拿了出来,剩下的刚好带在身上。
“请等一下!”温昭昭叫住想另寻他医的小厮,“我这里有‘复灵丹’。”
“小姑娘,你可是在唬人?”看客指指点点,“那可是绿段药师才能炼制出来的丹药,你年纪轻轻就喜欢说大话。”
温昭昭懒得跟他们解释,而是走到小厮跟前,把布袋里的丹药递给他。
小厮有些无措地看着掌柜,似乎是想让掌柜来验证丹药的真假,毕竟他不敢拿少爷的命开玩笑。
“我看看。”林掌柜有些激动地端量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黄段以上的丹药。
林掌柜是一个黄段的药师,本应被商贾皇室招揽,因不喜这样的生活,所以在热闹的坊里开了个药铺。
虽然只有黄段,但他已是这条街上等级最高的药师了,且他近年来不断修炼探索,对丹药的认识比同段的药师更广泛些,所以让他检验‘复灵丹’的真假还是比较靠谱的。
丹药在林掌柜手中转了片刻,其所散发出来的灵力比他平时炼制的丹药都要强盛。再一闻,果真和书籍中记载的丁子香无差别。
“这的确是‘复灵丹’不错。”林掌柜递了回去,“快让你家少爷服下,再拖延片刻,怕是会留有后遗症。”
小厮闻言回头感激地看了眼温昭昭,然后按照吩咐把药喂给温肆明。
不稍片刻,温肆明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然后在众人目光中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