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事已落幕,范兄,你定然还有许多家事要处理,我就不掺和了。况且我也乏了,就先回客栈歇息吧,如若事情处理完,择日望天楼再聚。”
范飞鸿点头,刚欲说些什么,便被平岚打断。
“别说,说就是择日再谈。”
他自然知道范飞鸿嘴里肯定又要冒出一大堆谢什么之类的词,抢先打断他,招呼后便转身离开。
“小岚,你……身上还有伤,要不,先住我家吧,还可以让肖神医为你看看伤势。”
刚摆脱范飞鸿,柳如絮又追上来,让他无比头疼。
他微微笑道:“如絮,好意我心领了,神医什么的也不用了,我身子骨硬着呢,这点小伤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柳如絮闻言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失落,低头嗯了一声,而后看着平岚的背影发呆许久。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终于确认了心头那种感觉是什么,是喜欢,她发现她喜欢上这个看起来随性但总体却很温暖的人,而且他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阳光一样惬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似乎没这种感觉,所以才会失落。
……
“爷!您威武!小的太崇拜您啦!”
聚气一重天的平岚差点又死在客栈老板雷霆咆哮般的嗓门上。
他看着神出鬼没喜欢突然在人背后吼一嗓子的客栈老板,捂着胸口说:“老板,我听过有一本叫做狮吼功的灵技,应该很适合你。”
“爷!小的不是修行者,但您今儿真的很威武啊!竟然一人干掉了火狐妖,您现在可是我们浔阳城的大英雄啊!”
平岚打着哈欠道:“好的,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我回房休息会,不然你口中的大英雄就要被困死了。”
“好嘞爷,您睡好。”
“记得明早不要站在我房前喊早点什么之类的,还有,下回说话的时候记得捂着嘴说。”
“我有口臭吗?爷?”
“没有,你有嘴炮。”
……
算起来平岚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合眼,虽然修行者并不需要睡觉来养神,但他还是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他躺在软绵绵的床上,闭上双眼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范哲,他没想到第一次杀人竟然杀的是范家二公子,那个心肠狠毒,良心乌黑,但死时他的眼神又那样可怜,难道人死的时候,脑海里真能闪回这一生的画面吗?
比如狐妖,比如狼刃血,比如藏兵府。
比如七星降劫阵,如若有时间,他还要去趟百宝阁,询问有关七星降劫阵的一切,他总觉得这个法阵,和神农顶那次很相似,或许里面有关于回家的秘密。
比如玲珑,他真的很想念玲珑,那个可人的少女,他在心底早就把她当做亲妹妹,他要尽快弄明白灵山为什么设有结界,又该怎样破开。
想着想着,这些事便渐渐沉在脑海,他也沉沉睡去。
窗户突然被晚风吹开,却没惊醒平岚,有一道身影从窗外一闪,便进入这间雅居之内。
那道身影走向平岚,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
天亮了。
客栈外卖早点的老张忙活的不可开交,店里早已满座。
“老张,一碗白米粥三个大包子。”
打更的老贾是这家店的常客,每次都是辰时这个点完工,他揉揉冒烟的嗓子:“记得不要辣。”
老张一手粥碗一手碟子小碎步过来道:“这还用你说,来我店里吃饭的人没有不吃辣的,这不,每天都给你蒸三个不辣的留着。”
“唉,老张,你知道我昨个又看到了啥吗?”
老贾这句话引得旁边的人都向他看去,皆是一脸好奇和满怀期待地问道:“老贾你又见着啥稀罕事儿啦?”
“昨个我看到一个身影进了这后边的客栈。”
“这有啥稀罕的?”
老贾咬了一口包子说道:“客栈门都关了,黑灯瞎火的,那个身影还是从窗户进的。”
“呦,难不成是遭贼啦?我们城最近几年挺安稳啊,也没听说谁家少东西啊?”
老贾放下包子尝口粥:“所以啊,那不是贼。你们猜猜,那身影是谁?”
“别放屁了老贾,怎么还学起说书先生那一套,开始故弄那啥玄虚。”
一个包子入肚后,老贾有些噎着:“那身影是……呃。”
“正是关键时刻你打鸡毛的嗝啊。”
“是柳家大小姐。”
老贾第二个包子都已经吃完了,结果他们还在愣着。
“惊讶啥啊,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了。”
“还不是第一回?他进的哪间啊?里面住的什么人啊?”
尽管平岚昨日的事被坊间的那些人疯传,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平岚是谁,做了什么事。
“当然是雅间啊,那里面可住着我们浔阳城的大恩人,平岚。”
有人问道:“你说平岚,谁是平岚?”
“你们昨天都腿长跑的快,没看到那平岚啊,可是一个人击杀了火狐妖!”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我耳朵有点不好使。”
老贾终于将早点消灭干净,拍拍肚子说道:“不说了,回家睡觉去,要听去茶馆听去。”
……
茶馆中。
“听说了吗?”
“什么叫听说,我丫两只眼珠子清清楚楚看到的!”
“那也太唬人了吧,一个人就把火狐妖弄死了?就算是捡漏也捡的霸气威武啊。”
一个五六十岁身体还杠杠的老人说道:“他人在哪?我去找他要个签名。”
“签名啥意思?”
“就是让他写个名字给你,这是崇拜的一种体现。”
“你哪听的这个词?”
“我也忘了,好像是很多年前一个要饭的小屁孩儿说的这个词儿,我觉着怪有道理的。”
……
睡到自然醒是人间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平岚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突然鼻尖传来一股香香的味道,好像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味。
他侧过身。
我把你当妹妹你为什么总是想睡我?
他掀开被子,还好没脱。衣服该穿的还都穿着。
似乎他的动作把柳如絮惊醒,看她没睡够的样子,他红着脸小声说道:“你再睡会儿,我出去转转。”
柳如絮揉了揉散乱的头发,见他要跑,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他只好回身,问道:“好吧,我先问,你怎么在这?”
刚醒的柳如絮头发有些散乱蓬松,嗓音也有些沙哑,但就算如此也很迷人,她紧紧盯着平岚的脸,笑的很温柔,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平岚无比诧异,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柳如絮。
柳如絮答道:“在家总是睡不着,然后想到上次在你这睡得就很香,然后就来这里睡喽。”
平岚听着她不像撒谎,无奈耸肩道:“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你就睡这吧儿,我换一间。”
她有些委屈,声音软软的,也很微弱:“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巴不得接近我,你却是最特殊的那个,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他挠了挠耳朵,想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他再没谈过恋爱,再不懂女人,现在也能看出来柳如絮是喜欢上他了。
“不是讨厌你,我是很喜欢你的啊,比如我在老家时就有一个朋友,跟你性子很像,不过没你长的这么漂亮,身材没你这么好,然后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所以我们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柳如絮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觉得心头酸酸的,眼睛酸酸的,鼻子酸酸的:“所以我们只是朋友,难道就不能比朋友更近一点吗。”
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平岚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的确是真的把她当朋友,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虽然对她说过很不雅的话,甚至还脸皮极厚的蹭过她硕大的胸肌,但是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开玩笑吧。
可能是这里与地球不同,这才觉得自己开玩笑的方式可能过分了些,他微微低头,蹙眉说道:“对不起。”
柳如絮这辈子真的没哭过多少回,特别是自从懂事以来,就从没哭过,但在平岚面前,她哭过不少回。
她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因为柳家就她一个独女,所以她平时把自己的性子装的很像一个男人,容易暴躁。
因为她的父亲总觉得如果以后她接管柳家的话,总归有些名声上和心理上过不去。
所以她平时里都把自己当成男子,明明喜欢红色的她就连穿的衣服也是素青色,这样更像男子,更能让父亲觉得好受些。
但这都是平日里装出来的,并不是她真正的自己,其实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一个柔弱女子,有喜欢的东西,喜欢做的事,可都被她放弃了。
她喜欢画些花啊草啊,她喜欢刺绣啊喜欢好看的衣裳啊什么的,却只能修行,让自己变得更强,不然的话,柳家可能连擂台切磋赛都没参加的资格,那样父亲脸上一定很无光。
直到她听说母亲又怀了个弟弟,所以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啊,那日她与平岚讲时,她还扯着他的袖子高兴了许久,就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自己终于不用摆着一副不像自己的模样,她可以放下这些架子,按照她喜欢的来,可以去做她喜欢的事。
平岚说过,他喜欢自己温柔的样子,当时自己心里其实乐坏了,她本来就很温柔的呀。
所以在昨晚她来找平岚,想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但见他睡下就没打扰他,就在他身边睡下。
昨晚她激动了好久,和自己喜欢的人睡在一起,让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心,所以睡得很香。
但她没想到无比欢喜的她听到的是这样的回应时,她本就柔软的心都快碎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就像她一个人走在****,就连她手中的伞都坏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本来还想坚强的不让自己哭的很大声,只是小声抽泣就行。
但她真的没有办法抑制住这种伤心,这种感觉真的真的很难受,就算她强忍着,可眼泪还是会流出来。
她哭的越来越大声,就像弄丢了布娃娃的小女孩,那种心情估计能伤心好一阵吧。
平岚见她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膝盖里,哭的伤心欲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不会安慰女孩,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哭。
他想到电视剧里的剧情,所以又坐回床边,动作生疏的将她搂在怀里,然后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就像这样能让她好受点似得。
他想到这么一句话:我终究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梨花瑟瑟的巷子里路过,在你心头留下一道坎坷。
作者是谁他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唯美中又带有骚气的名字——花间一头驴。
从清晨到正午,从正午再到晚上,柳如絮竟然哭了整整一天,以他现在的修为,就连他的手臂都已经发麻了。
听闻她的哭泣声渐渐弱起来,感受到自己胸口前的衣服都湿透,他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她的脑袋在自己胸口蹭了蹭,他知道她是在摇头。
突然,她将平岚推倒,爬在他的身上,然后将他的上衣扒开一些,狠狠地在他的左胸膛处咬去,那是心脏的上面。
平岚感受到火辣辣的疼,再然后,心上就有了柳如絮留下的痕迹。
她抿嘴抽了抽鼻涕,有些小傲娇的说道:“在你心上种下我来过的痕迹,总有一天,你心里会有我的。”
平岚索性将上衣褪去,看着左胸膛上那两排红里透紫的牙印,用颤颤巍巍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咝——
疼的他直咧嘴。
他没好气道:“笨女人,过段时间牙印就消失了,这样是不会在我心上留下痕迹的。”
柳如絮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像是问道:那怎么办。
突然,她转动大大的、灵动的眼珠子,笑道:“那就等消失之后再印一个吧。”
这女人是魔鬼吧?平岚的心不自觉的疼了一下:“那你不如直接把我心挖出来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嘛?”
他双臂一合,揽住柳如絮纤细柔软的腰,将爬在他身上的柳如絮紧紧拥在怀里,而后贴着绵绵的被子转身,反将她压在身下。
他故作奸邪道:“哼哼,不如我在你身上留下我来过的痕迹?”
柳如絮挣扎不脱,咬着嘴唇侧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嘟囔着:“无耻。”
话音刚落,平岚便松开她,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道:“都在我这儿待了一天一夜了,也该回家了吧,大小姐,不然你爹娘会担心你的。”
“不,今晚还睡这儿,回家睡不着。父亲母亲不会担心我的,我爹还说,要是不把你搞到手,我就永远别回家了。”
“我丢?”
平岚真真醉了,感情是柳仲义那个老家伙让自己女儿来的?
这老东西也忒狠了吧,不把自己搞到手就连自己女儿也不要了?
他问道:“那你回不了家怎么办?”
柳如絮又缩回被窝里,老老实实的把被子盖上:“还能怎么办?就在这儿睡着呗,反正这儿睡着也挺舒服的。不过先说好,你可不许碰我。”
平岚无奈摇头,心想这算什么事儿?
他坐在床沿,盘膝而坐,然后闭目凝神,开始修炼静心,真怕自己忍不住她那娇羞的模样把她给碰了。
经过这次险恶的战斗他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变得很好,总有一股隐隐的气息在气海里躁动。
这似乎像是破境的感觉。
他坐照观气海,经过这次的灵力共鸣,谐脉阵的加持,他那三个月没什么大变化的聚气一重天,似乎有种欲要饱和的感觉。
随后周身灵气便开始向气海中汹涌汇聚,聚气境与纳灵境果真不同,单单一重天之间,需要的灵气便难以斗量。
他悟性极高,且入神非常快而气息沉稳,只在很短时间内便找到二重天的门槛,现在突破二重天所需要的便是最后达到饱和的灵气。
但仅仅只是这最后一点点灵气,也需要大量天地间的灵气来补给,所耗费时间也不少。
柳如絮扒开被子偷偷望着他的背影,无比诧异他竟然又要破境,心想自他入聚气以来,这才相隔几天?
惊讶归惊讶,但她也有些小欣喜,心想她喜欢的男人就是不凡,破境这么快,天才与他比起来也得掉眼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柳如絮像头小猪一样呼呼睡去,也不知为什么,在平岚身边睡时她总能很快入眠。
黎明之前还没有曙光的时候,一道道清光顺着平岚的天灵盖往全身输送,最后融入经络。
他睁开双眼,捏了捏自己的身体,感受到随着境界变化而明显增幅的各项身体素质与机能,让他惊叹不已。
想必如若此时面对一个聚气四重天的人,只要毫无防备之下,也能一拳致命。
晨光终于撒下,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他看向还在沉溺甜美梦想的柳如絮,不要脸的摇头道:“我长这么大,拒绝过的女孩也不少,但也从未见过你这么难缠的。”
随后他的指尖放在柳如絮唇边,隐隐有一滴鲜血融入她的口中。
平岚的鲜血里什么珍果的药效都有,每一滴都极其珍贵,这件事如今只有他和苟士奇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