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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说服

伽蓝别院的前身,是为来少林拜访的香客们提供住宿的禅院,然而随着少林寺威名日盛,伽蓝别院被扩建为少林武僧的日常驻地,一些心思灵活的的商人,便在数里外的山脚下搭建起客栈和食铺。随着往来客旅的增多,特别是一些一些武僧把家眷也搬迁到此处,在少室山脚下逐渐发展起一个大型集市,香烛店,成衣店,铁匠铺各种商铺应有尽有,就连妓院都有一间暗娼馆低调开业。集市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集镇。不过集镇中数量最多商铺依然是客栈和酒楼。

许益现在就身处集镇最好的一家酒楼,包了一间包厢,似在等待某人,眼见约定的时间将过,许益的表情明显有些急躁。

门外传来店小二的的声音。

“客官,你等的客人已经到了。”

门房打开,随着小二进来的,是一个体格粗壮的十五六岁少年,章虎子。原住民,猎户家庭出身,从小学过武,实力在一众同年预备武僧中拔尖,正是许益接下来想要忽悠,哦不,合作的对象。根据段小七的归类,章虎子属于有些资质,自视甚高,可以顺毛捋不可逆着推的那种。所以许益特意在集镇最好的酒楼定下酒席,又发出了正式的邀请,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章师兄,你可算来了,师弟已经恭候多时,”

许益笑呵呵的起身相迎,又对一旁的活计说道。

“小二,可以上菜了。”

“许师弟客气。”

章虎子干巴巴的回了一句,这还是因为许益实力不差,勉强能和他打个平手,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一个点头就应付过去。

许益倒了一杯茶水递到章虎子面前,并不急着说正事,按段小七给出的经验,谈合同饭后的成功率要比饭前普遍高出一成左右。

等小二依次把六道菜一壶酒摆上桌子,许益指着其中一盘菜说道。

“章师兄,这醉仙楼其它的菜色只是寻常,但这醉香猪可是店里的招牌菜,师兄可得好好尝尝。”

这醉香猪可是用精选的黑毛小乳猪,以米酒灌醉,用松香炭火熏烤,然后再用蜂蜜,茴香,肉桂等数种香料入味,一道菜就卖五两银子,不是富贵人家根本就吃不起。这道菜章虎子只听别人说起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诱人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引出来,总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再装又能有多少定性,在许益刻意的殷勤招待下,两人筷箸翻飞,关系一下就热乎起来。

“来,章师兄,这可是蜀中有名的剑南烧,听说江湖豪客都爱喝这个,师弟我可是特意为你点的。”

许益是紧盯着对面的杯子,一有机会就添满杯口。章虎子明显没怎么喝过高度烈酒,又死要面子,一壶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脸色变得陀红,舌头都有些大了。

“许师弟,我这人是个直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今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总不会就为了请我吃一顿酒吧。”

许益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又看章虎子的眼神都有些发直,心想火候也差不多了,是该说正事了。于是说道。

“章师兄果然豪气,那小弟也就不再隐瞒,小弟这确实是有一件难事,需要章师兄援手。”

“师弟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的,那是绝对不会含糊。”

“好。”

许益一拍桌面,眼睛灼灼的盯着眼前之人。

“听说师兄的父亲是一位猎户,不知这家传的本事学得了几分,可能独自上山狩猎。”

他这话只是个引子,若非章虎子平日里吹嘘自己的狩猎本事,旁人又怎么会知道他家里的事情。果然章虎子立马鼓着腮帮子说道。

“不是师兄我自吹,说起上山狩猎的本事,无论是寻踪觅迹还是弯弓射远,又或是陷阱潜伏,比之资深的老猎人,我也就差了点火候而已,就是来少林寺的前几天,我还猎杀了一头山猪,个头有这么大。”

章虎子抡圆了膀子比划着,却没注意到许益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来。许益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接下来还要继续的表演当中。

“唉——!”

许益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瞒章师兄,小弟幼年时曾得过一场大病,家里延请了不少郎中都没有效果,后来是一位偶然云游至此的高僧出手,才保下了一条小命,不过高僧临行前有言,我这病是因为前世葬身于猛兽之口,因而转世投胎时带有一口怨气,他也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怨气,若是二十岁前,不能猎杀足够多的猛兽,化解这股怨气,一旦怨气爆发,则再无救治的可能。”

“小弟之所以加入少林习武,为的就是将来有实力亲自搏杀猛兽,但眼见年岁将近,到底需要搏杀多少猛兽,高僧也没有明言,小弟生怕等武功大成时,或因时间不够,猎杀不了足够的猛兽以化解怨气,到时候即便后悔也是晚了。”

“所以小弟想请章师兄出手,能助我早日入山猎杀猛兽,哪怕多杀上一头也是好的。说不定将来就能因此救下小弟一条性命。”

此事竟然关涉轮回鬼道,章虎子咋然听闻,后颈不由泛出一层冷汗,连酒意也清醒不少。轮回之说,虚无缥缈,章虎子仔细观察许益的神色,见他目光平静坦荡,不像是有半点说笑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益努力装出一副坦然的表情,眼睛都瞪得有些发涩,见章虎子迟迟没有给出答复,心说,你不接话,我这后续的说辞可还没讲完呢,只好再次开口。

“师兄可是不相信小弟的说辞,小弟可以当天立誓,若有只言片语虚妄,当叫我。。。”

章虎子被许益的话语打断了沉思,听许益当即就要赌咒立誓,连忙伸手阻止。

“并非是不相信师弟所言,只是师弟这事不好办呐,若是一头两头还好,师兄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不出十日必有结果。”

“但师弟也说了,到底要猎杀多少猛兽,那位高僧也没个说法,咱们平日里习武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时常陪你上山狩猎。”

“原来师兄的顾虑在此,那师兄大可放心,小弟之所以找章师兄帮忙,是因为此事对章师兄也是有好处的。”

“哦?此话怎讲。”

章虎子听说这事竟然对自己也有利,不由奇怪的问道。

“容小弟询问一句,师兄选修的内功心法是横练罡气可对。”

“不错,这有什么关系吗。”

“据小弟所知,横练罡气极难修习,但入门的横练部分,却是可以借助药物的辅助,加快修炼进度。小弟只需要击杀猛兽化解怨气,至于猎物的尸体,则尽归章师兄所有。而且师兄每相助小弟猎杀一头猛兽,小弟都会根据猎物大小额外酬谢一笔银子,不知章师兄意下如何。”

章虎子听到这,顿时有些心动了,他因为贪图横练罡气的威力,选了这门内功心法,一开始凭着家里带来的银子,进境还算不错,但随着银子花完,没有药物辅助,炼体的进度就彻底慢了下来,而修习内罡需要将内息散入全身细微的脉络之中,身体的强度一旦上不去,内罡的修习也会受到限制,横练罡气说是内外兼修,实则还是以炼体为根基。

对于现在的修炼现状,章虎子心里早就焦急不已,他不是没想过上山打猎来赚些银子,但狩猎的行头也是需要花银子采买的,而且猎户可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俗话说的好,上得山多终遇虎,平时杀杀兔子小鹿还好,要是遇到虎狼之类的猛兽,一旦受伤,之后耽误的时间会更多。

许益见章虎子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又添了一把火。

“章师兄,以你的本事,肯定是想在年关大比时争一争那个位置,但咱们作为预备武僧的时间只有两年,若是不能在两年内快速提升实力的话。。。”

“章师兄,时不我待啊。”

许益故意拉长了尾音,章虎子只觉的这话在耳中不断徘徊,面色一苦。

“许师弟,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明白,但打猎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凭咱们两个的实力,一个不好受伤还是小事,要是遇到虎豹熊罴这等猛兽,丢了小命都是有可能的。”

“原来师兄是担忧这个,师兄请看这是什么。”

许益在桌上整理出一片空位,把挂在墙上的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正是唐宇归还的一整套装备。

“只要章师兄愿意全力助我化消怨气,这些东西就作为见面礼,送给师兄了。”

至此,许益的所有筹码和手段可是都使了出来,许下了好处,给足了面子,还灌了一肚子酒水,包括谈话的顺序也是有几分考究的,若是先点明章虎子现在面对的窘境,再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么就难免有乘人之危的嫌疑,相反许益先说出自己的请求,再分析这件事对双方都是有利的,章虎子就会想,这事既能解决自己的困境,又能卖别人一个人情,拒绝的可能性也就降到了最低。

能做的都做了,成败在此一举,许益再也不想装出一副低声求人的样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静等章虎子的回复。

而章虎子的心神,则全被包裹中的各式装备吸引了。章虎子先是摸了摸弓箭,又拿着护甲在身上配比了一下,最后则抓住剑柄,“呛啷”一声拔剑出鞘,雪亮的剑刃在屋顶上反射出一道水纹般的光斑。

“好锋利的剑。”

章虎子以拇指轻拭剑锋,价值五十两的水纹剑绝对对得起这个卖价,唐宇因为另有依仗,所以不是十分稀罕,但章虎子在试过了剑身的韧度和锋锐之后,马上就被这把宽刃钢剑给俘获了,再也舍不得放手,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一旦能有一把上好的兵刃在手,男儿的胆气也会壮大几分。

章虎子目露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师弟这件事,师兄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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