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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灯醉,少年行

眼看春节将近,人人都翘首企盼,我心里却越来越黯然。想着过完春节,再过完元宵节,就要开始选秀女了,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心里对这个年是怎么也没有企盼的感觉,反倒是希望最好能永远不要到。可天下事少有从人愿的,再不情愿,我仍然迎来了康熙四十四年。

春节,宫里是要大庆的。这小半年来,大大小小的皇室宴会,我已参加了好几次,现在早没有初来时的新奇感了,再加上心头有事,所以颇为懒洋洋的。到了那天,我任由冬云摆布,待收拾停当,随着贝勒爷和姐姐进宫。

心里沉闷,对周围极尽精巧华贵的布置根本视而不见。反正让行礼就行礼,让就坐就就坐,木偶人般地随大家一举一动,倒也没出乱子。

这次不比上次的中秋宴,众多大臣和妻眷都在场,场面颇为热闹。心想这样最好,没人注意我,我可以自顾自地发呆。但古人是怎么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十阿哥和十福晋就成了推动这个古语实现的罪魁祸首。

先是十阿哥看到我,也不管十福晋在旁边,就朝我上下打量起来,然后我就开始忍受四道灼灼的视线,两道是火、两道是冰。冰火交加两重天的痛苦滋味让我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十阿哥。他看我一脸想吃了他的样子,终于移开了视线。十福晋看他不再看我了,不屑地瞪了我一眼,也移开了视线。

世界终于安静了。我叹口气,接着发呆,可没过一会儿,感觉又有人看我,心里那个怒呀!老十,你有完没完?我抬头用我所能想象出来的最恶毒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是十三阿哥热情友好的大笑脸。他的热情友好被我的恶毒瞬间冻结在脸上。

我赶忙朝他扯开一个大笑脸,表情转换过快,感觉肌肉扯得疼。笑完后,又朝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也不知他看懂没有。反正他回了我个笑,朝我端起酒杯,我忙开心地拿起自己的酒杯和他遥遥对饮了一杯。

这边厢刚饮完酒,正准备低头接着发呆,却看见八阿哥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忙给自己斟了酒,朝他遥遥举杯,他一笑,拿起杯子也和我对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想,现在我可以好好歇歇了吧?眼光一扫,却看见十四阿哥若有所思的目光正牢牢锁定我。我不明白他思索什么,也懒得去想,只朝他笑眯眯地做了个大鬼脸了事。十四阿哥看见我的鬼脸,朝我微微摇摇头,抿嘴而笑,我也微笑起来。

带着一丝笑意转头,却发现坐在十四阿哥身旁的四阿哥好似把刚才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表情虽淡淡,但眼底却带着丝玩味瞅着我。我心想,这是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主,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忙朝他甜甜地一笑后,自顾转回了头。

晚宴结束回府后,觉得很是累,心里大叹,这眉眼之间的官司岂是好玩的?更何况是和这样一群人中龙瑞玩?

和姐姐回到屋子,赶着声地让丫头们服侍着洗漱。姐姐看我一副三百年没见过床的样子,忍着笑道:“今儿晚上可不许那么早睡,要守岁的!”

我一听,愣了一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除夕夜熬到十二点了。不过既然在古代,我们就要从古礼,守吧!姐姐让丫头端出预先置办好的果品糕点,拉了巧慧、冬云坐在一起,边聊天边等着新年的来临。巧慧看我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找了根彩绳出来陪我玩翻绳。

两人你一个花样、我一个花样地翻着,冬云和姐姐一边说笑,一边看我和巧慧翻绳。忽听到外面的小丫头叫道:“贝勒爷吉祥!”冬云和巧慧唬得忙站起来,姐姐和我诧异地对视一眼,也立起来。

还没来得及出屋迎接,八阿哥已经走进屋子。一屋子人忙着请安,八阿哥笑着让大家都起身,巧慧和冬云退了出去。八阿哥看我和姐姐都站在那里不动,遂笑道:“不欢迎我和你们一块儿守岁?”

姐姐忙笑道:“只是没想到,有些惊讶而已。”一面说着,一面服侍八阿哥坐下。

八阿哥笑说:“都坐吧,难得一起过年。”

我默默坐下,随手拿了块小点心吃起来。

八阿哥和姐姐笑着说了几句,终因姐姐沉默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两人渐渐沉默了下来。三个人默默地坐着,我开始觉得脑袋沉重,头一顿一顿地打起瞌睡来。姐姐看我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把我拉到怀里说:“眯一会儿吧,过会儿我叫你。”

我倚着姐姐睡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八阿哥和姐姐在说话,话题全是围着我。我虽然闭着眼睛,可神志越来越清楚。

姐姐轻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曦自小在军营长大,比不得京城里的格格们,我怕她进宫后,会闯祸,求爷帮个忙,让宫里的谙达、嬷嬷们照看着点儿。”

“这算不得什么不情之请,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姐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头,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踌躇和悲伤。

八阿哥应该也看出她心中有话,说:“你还想说什么就说吧!”

“如果若曦侥幸能逃过选秀女的劫,皇阿玛肯给她指婚,我想着十三弟倒和她说得来话,回头让十三弟去求个情,他和四哥的交情好,说不定太子爷看在四哥的面子上也能帮他,爷若再帮着说点儿话,事情只怕就能成。”

我的眼角有了湿意,姐姐对八阿哥向来冷淡,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可为了我,竟然不惜柔声细语地央求。

八阿哥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现在说这些事情还太早。”过了一会儿,估计他看姐姐神色哀伤,又说,“不过你放心吧!我总不会看着她受罪。”

“谢谢爷。”

两个人又没话了,正坐得发闷,听到外面几个大响的炮仗声,我猝不及防,惊得从姐姐怀里坐了起来。姐姐替我捋了捋头发,道:“新年来了。”

八阿哥也看着我笑道:“是啊!”

我忙站起来:“好了,岁守完了,我要去睡了。”说完,也没等他们答话,就跑回屋子,跳到床上,蒙头就睡。

第二日醒来,才醒觉我居然平平淡淡地过了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想着似乎有点儿遗憾,可又觉得如果以后每年的新年都能这样过,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冬云立在身后给我梳头,我问:“贝勒爷昨夜歇在这里了吗?”

冬云的手停下,叹口气道:“没有,姑娘回房后,没一会儿工夫,爷就走了。”

我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没再说话。

春节的喜气还未消散,元宵节又到。我虽然愁肠百结,但还是对元宵节有不少兴趣。元宵节又称上元灯节,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花灯,夜间还有耍狮子、舞龙灯、猜灯谜、放烟火。平常难得出门的女子,在元宵节晚上却可以和女伴结伴同游、赏灯猜谜,可以说这绝对是女孩子最盼望的节日。再加上古诗词中描写的才子佳人月下相逢的绮丽场面,我也不例外地盼望这个节日。

天还没有黑,我就让冬云给我绾了双环髻,套了一身半新的鹅黄衫子,又赶着催巧慧换衣服。

巧慧笑道:“我的好姑娘,赏灯猜谜也要等天黑了呀。”

我没理她,只是赶着声地催,巧慧被我催急了,只得快快换好衣服,又拿了两件披风随我出了府。

刚出了府门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十三妹。”我皱眉头,心想这个外号虽说在紫禁城已是人人知道,却没有人敢当面叫,谁这么张狂?一回身,看见十三阿哥穿着普通士子常穿的淡蓝长袍,身旁跟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正缓步前来。

我看是他,很是高兴,笑问道:“怎么这么巧?”

他笑道:“有心自然巧。”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特地在府门口等我,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儿要出来玩?”

他笑说:“这么好玩的日子,你会枯坐在屋子里?”

两人并肩而行,巧慧和那个小厮跟在身后。走了会子,十三阿哥道:“我请了绿芜姑娘一块儿赏灯。”

我想了想,问:“是我们上次去的那院子的主人吗?”

他点点头,我笑说:“好啊,正觉得人少不好玩呢,再说上次我用了她的披风,至今还没当面谢谢她呢。”

十三阿哥听完,停住脚步,笑着回头对那个小厮说:“我说的不错吧?”

我随着他停了脚步,迷惑地也转回了头。

那个小厮忙笑着上前两步,双手合拢作了个揖,说:“十三爷说姑娘不是一般人,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觉得十三爷果然没错。”

我也笑道:“这应该就是绿芜姐姐了吧,不知道姐姐今日要来,否则就把姐姐的披风拿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想,看她上次房间的布置,就知道她虽流落风尘,但必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唯恐别人看轻自己,所以不愿直接与我相识。

天色慢慢黑下来,沿街望去,两边的灯看不到头,犹如星海。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衣香鬓影,喧笑不绝。我颇为新鲜地不停打量,连身边走过的女孩子,我都忍不住地一望再望。他们三人笑起来,绿芜打趣道:“姑娘竟像是从未逛过街的样子!”

我叹口气,摇头道:“可不是吗?整天跟坐牢似的。”她一愣,继而又抿嘴笑了起来。

我对猜谜从来不在行,所以只看灯。而十三阿哥和绿芜显是看不上眼那些灯谜,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所以四人一路只是随便看看。

十三阿哥领我们到了一座酒楼,小二显然以前见过十三阿哥,忙给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安排我们坐下:“待会儿耍狮舞龙的就从底下过,各位坐在这里看,既清楚又不挤。”

四人正一面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一面笑谈着,忽听到一个声音说:“十三哥也在?”

我们一回头,看是十四阿哥和几个少年郎正站在我们身后。几个少年郎忙着给十三阿哥请安,而我和巧慧又忙着给十四阿哥请安,一时场面很是热闹。不过,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没等我们开口,摆摆手,说:“都穿着便服,没那么多规矩。”

场面有些静,绿芜站在我身旁侧头看着窗外,巧慧低头站着,我看看十三阿哥,又看看十四阿哥。两人都面带微笑,可意味大是不同,十三阿哥是一副无所谓懒洋洋的样子,十四阿哥虽笑得儒雅,嘴角却含着丝冷意。十四阿哥看到我看他,冷冷地盯了我一眼。我一努嘴,低下了头。

正站着,和十四阿哥一起的一个瘦削少年叫道:“这不是绿芜姑娘吗?”绿芜转回头,看了说话人一眼,神色淡淡,没有吭声,低下了头。十四阿哥这时才注意到绿芜是个女孩子,不禁多打量了两眼。绿芜自顾低着头,神色漠然,我伸手在桌下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侧头看我,我朝她抿嘴一笑,放开了她的手。

这时,一个矮胖的少年脸带嘲笑地说:“可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呀,十三爷竟左拥右抱,大享艳福。”

他话音未落,十三阿哥的脸已经冷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发作,就听到十四阿哥冷哼了声,寒着脸说:“察察林,你胡说什么?”

察察林显然不明白这个马屁怎么就惹恼了十四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在那里。旁边有认识我的人,想提醒却已经晚了。

我抿着嘴笑了一下,我毕竟是皇亲,阿哥们怎么欺负我都没问题,可外人绝不行。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仍对站着,我抬头问:“你们是赏灯呢,还是赏人呀?”大家这才各自落座。

狮子耍得不错,龙也舞得很好,不过在场的诸位,真正看进去的大概只有我和巧慧了。别的人要么若有所思,要么就在偷偷打量我,还有几个不停地看绿芜。

该赏的赏了,该玩的玩了,夜色已经深沉,遂准备回府。十四阿哥抢先说:“我送若曦回去。”我听后,趁十四阿哥没注意,朝十三阿哥耸了耸肩膀,十三阿哥一笑。最后十三阿哥送绿芜,十四阿哥送我和巧慧,其他人各自散了。

天气颇冷,巧慧把预先备好的披风给我披上。巧慧跟在后面,我和十四阿哥并肩走着,直到府门口都没说一句话。

小厮开了门,见是我和十四阿哥,忙笑着请安,一面说:“姑娘可回来了,兰主子遣人来问了好几次了。”

十四阿哥让他起来后,问:“八哥可在?”

小厮忙回道:“在嫡福晋那里,要小的去报个信吗?”

十四阿哥一面往前走着,一面说:“告诉八哥,说我在书房候着。”

我自顾想回姐姐那里,却被十四阿哥叫住,板着脸说:“跟我去书房。”

我想了想,觉得随他走一趟又如何,遂点点头,让巧慧先回去给姐姐说一声,自和十四阿哥一块儿去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坐了不大一会儿,就看李福掀开帘子,八阿哥微笑着缓步而入。看我也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十四阿哥安也不请,站起身,张口就道:“八哥猜猜,我今日看见若曦和谁在一起?”八阿哥仍然笑着,朝李福看了一眼,李福忙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八阿哥一面坐下,一面笑问:“和谁?”

十四阿哥看着我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十三哥那么要好了。她和十三哥在一起。”哼了一声接着说,“这还好了,她居然和个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

我一听,也很是生气,他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轮得着他管?反问道:“和十三阿哥在一起如何?和青楼女子在一起又如何?”

十四阿哥一面气看着我,一面说:“如何?你见过紫禁城里哪个有身份的格格小姐和青楼女子在一起?”

我越发生气,站起来看着他,冷笑了两声道:“我只知道以死殉情坠楼而亡的绿珠是妓女,击鼓抗金的梁红玉是妓女,不肯服侍金人吞金而亡的李师师是妓女,拼死救衡王的姽婳将军林四娘是妓女,慷慨悲歌死而无憾的袁宝儿是妓女……”突然反应过来,袁宝儿是明末人,对抗的是清兵,忙住了口,但仍是脸带怒色地看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显然没想到他两句话竟引得我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连气带怒,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反驳我,只是一面怒瞪着我,一面咬着牙点头:“八哥,你听听,她可真会读书,都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我瞪着他说:“我读什么书,要管也是我阿玛、我姐姐,还轮不到你说话。”

八阿哥看我俩你来我往的,像斗眼鸡似的盯着对方,不禁摇头一笑,道:“别再瞪了,十四弟,先回去吧。若曦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十四阿哥瞪了我一眼,转头看着八阿哥,欲言又止,回头又瞪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对着十四阿哥,我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可他一走,只剩我和八阿哥,我却开始紧张。低着头,手里揉弄着披风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八阿哥看了我一会儿,面带微笑地道:“太子爷的一句笑语很是贴切。我看你不但拼命劲像十三弟,连崇尚魏晋、洒脱不羁的名士作风也一样。”又笑着说,“别站着了。”我听后,刚要坐下,却听他说,“坐过来些,有话和你说。”我心里越发紧张,但又无法可施,只好慢慢走过去,低头坐在他身边。

他看我坐下后,叹了口气,转回头凝视着前方,沉默了起来。

两人默坐了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害怕吗?”我一愣,不知道他指什么,只能不解地看向他,他侧回头看着我说道,“选秀女,你害怕吗?”

我听后,只觉得那早已充满全身的恐惧又狂涌了上来,默默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皱着眉头发起愁来。

过了一会儿,八阿哥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第一次见你姐姐时十五岁。”我一听,忙把愁苦放到一边,凝神细听起来。

“那年,你阿玛回京述职,她也随了来。正是春天,天气出奇地好,天蓝得如水洗过一般,微风中夹着花香,透人心脾。我和两个小厮去郊外骑马,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在山坡上骑马。”他笑了一下说,“你也见过若兰的马术,应该知道多么美丽惊人。”

我回想着跑马场上姐姐的出尘风姿,无意识地点点头。

他道:“她那日骑得比在跑马场上还要好,笑声像是一串串银铃,飘洒在山林间,里面全是满满的快乐,让听到的人也觉得心里全是快乐,要跟着笑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当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紫禁城的漂亮姑娘很多,可若兰却是不同的。”

我心想,那时的姐姐是恋爱中的幸福女人,以为自己和所爱之人可以翱翔在九天之上。她的快乐是从心底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当然和这些紫禁城中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拥有一段爱情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他道:“我回去后,忙着打听你姐姐,又想着该如何才能求皇阿玛把她给我。正在想方设法的时候,额娘告诉我,皇阿玛要把马尔泰家的大丫头许给我做侧福晋。当时,我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高兴过。皇阿玛颁旨的第二天,我就跑遍了整个京城找礼物,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搜寻到一只凤血玉镯,想着等成婚的日子送给她。”

我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的镯子,忍不住举起手腕,问道:“是这只吗?要送给姐姐的?”

他看着我腕上的镯子,伸手握住我的手,接着说道:“我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等到大婚日。可当我掀开盖头的刹那,就觉得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个让我思念了两年的人,和眼前的人判若两人。她从不骑马,也很少笑。我不停地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认错了人?后来派了人去西北打听,几经周折才知道原因。”他苦笑着,没有再说下去。

我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造化弄人!想了会儿,突然心头一阵狂跳,屏着一口气,心里万分紧张害怕地问:“那个人怎么死的?”

他静了好一会儿,说:“我派去查问的人惊动了你阿玛,你阿玛为了让他避开,派他去做了前锋,后来……”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大力跳着。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我抽出手,想把镯子脱下来还给他。他一下捂着我的手道:“不要拿下来。”

我低着头,凝视着镯子,说:“这是给姐姐的。”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低声说:“这是给我喜欢的人的。”说完,他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的眼睛,“答应我,永远不要拿下来。”

我回视着他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盛满了从未见过的温柔,还有深深的悲伤,满满的,似乎马上就要溢出,不禁心中阵阵牵动,夹杂着心酸,缓缓点了点头。他看我答应了,不禁缓缓一笑。

他微笑着说:“不要害怕,我会想法子的,总有办法让皇阿玛把你赐给我的。”

我“啊”的一声,惊诧地看着他。他向我一笑。我赶忙摇头,嘴里说着:“不要!”

他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脸色渐渐转青,猛然问:“难道你竟愿意做皇阿玛的女人?”

我心里更是惊慌失措,又是忙着摇头。我不愿意,我什么都不愿意,我只想好好地生活,找一个真正爱我疼惜我呵护我的人,而不仅仅是闲时被赏玩的一个女人。不要把我赐来赐去的,我是个人,我不是东西。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叹口气说:“我不会迫你,随你吧!”说完,放开了我,叫了李福进来,命他送我回姐姐那里。

刚行至门口,他突然在身后说:“进宫后,不要再像老十过生日那天那样装扮自己。”

我一时没有听懂,回头看他。他垂目看着地上,慢慢说:“你若不想引起皇阿玛注意,就越平淡越好。”我这才明白过来。一时说不清楚是喜是忧,只低低“嗯”了一声,转头随李福而去。

回屋后,姐姐见我面色苍白,以为我挨了八阿哥的训,过来轻抚了一下我的脸,叹了口气,让冬云服侍我睡觉。

我躺在床上,难以成眠,想一会儿姐姐,又想一会儿自己。不停地在想,姐姐究竟知道不知道八阿哥对她的感情?又觉得自己笨,其实从很多事情上,不难看出八阿哥对姐姐的感情。

比如说,八阿哥初见我时的惊诧;知道我不会骑马时的失望;姐姐很少去给嫡福晋请安,可嫡福晋从没有正面为难过姐姐。再比如说,表面上姐姐不受宠,下人们也在后面偷偷议论,可是从衣食到起居用品,那些最势利的太监、下人却半点儿也不敢委屈姐姐……越想越觉得,其实很多事情一件件都早放在眼前,只是我没有深思过而已。

可是我呢?我又算是什么?姐姐的替身?我为什么留下了镯子?为什么没有还给他?只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心软吗?……我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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