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吴渭凝视着手表，时针不偏不倚，正停滞在“12”那一瞬。
包场时间结束了。
这家咖啡厅即将恢复营业，很快就会有其他顾客上门。
后台发出阵细碎的声响。
窗外的雨也合时止住了，几缕光束投射进吴渭深邃的眼底，明暗交界处，像是黑洞一般，明知会被吞噬殆尽，却又溢满神秘的蛊惑，吸引事像主动靠近。
他揉了揉眉心，询问泉瑟瑟：
“我稍后还有个重要的谈判，你要同行吗？”
如果您能不用那种命令式的口吻，我可以更加真诚地回答。
这明明就是个疑问句没错啊。
心底默默抗议着，表面上还是那副乖巧木纳的模样。
“好的。”
泉瑟瑟应声。
吴渭舒了口气，将杯中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虽然即使对方抗拒，他也有足够的应对策略。
但能省一事终究是好的。
他还不想把人逼太紧。
那位还在时，曾说过一句话，放在此处很适用：
“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的是智者，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的是能者。想要两者兼具的话，就必须把控好这其中的‘度’。什么时候你能做到完美取中，想必会得到真正的成长。”
不得不承认，如今时光境迁，仰慕不在，信任不在，唯有那些一点一滴弥留下的深刻影响，怕是这辈子都消磨不掉了。
白婳――
谢谢，但我还是恨你的更多。
想起那个名字，吴渭的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转瞬又被轻描淡写地掩下。
再对上泉瑟瑟，已经恢复了疏离礼貌的绅士仪态：
“走吧。”
他缓缓伸出了右手。
泉瑟瑟则没有任何波澜，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回礼时，光团穿过温热的掌心，拂去暖意，仅存冰寒：
“嗯。”
大抵是认命了吧。
又或者真当真对自己的能力持有巨大的信心。
无论哪种，少女的结局恐怕都不会有太大的转变。
不过吴渭没说出口，只是凝聚在泉瑟瑟身上的目光更加深长了。
在老板的热情相送下，他与她齐步离开，并肩而立，一人一鬼，一走一飘，一黑一白，一天真一老成，无一处相合，却又无比融洽。
就这样，吴渭坐进私车，首先给助理发了条微信，通知她过来善后。
车内有镇邪的挂件，对泉瑟瑟的损害极高。
因此她也被留下等着助理到来。
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遥远天际的云朵，吴渭的心境不觉平和了些许。
纯净的，柔软的，没有固定形状，可以随心所欲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换言之，容易勾起恶念，亦可以净化心灵。
不过入了不同的眼罢了。
他很喜欢这类难以言述的东西。
如同硬币有两面，晴天的云与雨天的云更是截然不同的呈现方式。
但至少我们可以从中产生不同的感受，得到不同的答案。
所谓没有对错，只有角度。
*
吴渭本意只想稍作停留便离开此地，却不想近日来近乎不停歇的高强度工作，催使身体狠狠背叛了他。
等再醒来，背上不知被谁披上了层厚实的毛毯。
原来是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啊。
他淡定地想。
尚未脱离朦胧的睡意，吴渭努力瞪大双眸，依稀可见车外不远的两个对峙的身影。
……看来“帮忙”的人已经很明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