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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排队领死

大勇看有这许多人,料想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自己,暗自庆幸。而且这队伍行进的很快,离入口越近,他感觉就越安全,不由得催促前面的人再快一点,赶紧进去得了,哪料想引来无数白眼,甚至于眼挖眼剐,想剥了自己。大勇有些慌急,但也无可奈何,心里不住的祷告,希望队伍走的快一点。

这时间奢侈到煎熬,大勇东张西望,眼角不停的扫视四周,忽然在自己进来的方向发现了追来的那群人,他们正在挨个的查找,人也越聚越多,这样查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自己,大勇也顾不得太多,只好轻轻的悄悄地往前加队,奔着入口的方向真是越来越近,紧张的大勇心跳呼吸都加快了。

就在这时,大勇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人,把那人撞个趔趄,结果被他拉住不得脱,那人气愤的说:“临死还加队,你慌个毛线!”大勇生怕惊动了,没敢言语,不料这人并不买账,扯着嗓子喊:“想死自己死去,跑这加哪门子队,黄泉路上有加队的吗?说你呢听着没?”

大勇刚想争执,就看见全大厅的人都在看他,连追他的那伙子也朝这张望,大勇心叫“不好”,只得夺路而逃,向入口跑去。那伙人一看赶紧追过来,大厅瞬时乱成一锅粥。大勇飞一般的奔跑,无奈慌乱的人们阻来挡去,直撞得东倒西歪,跑的越快撞得越狠,碰上魁梧的都能把自己弹回来。他害怕被追上,眼角余光一瞥,只见人们看见这帮穿制服的过来,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他们几乎就要追上了。

大勇还在左右冲撞,前进一步好难好难,但他焦急的心促使自己不顾一切的向前进,撞倒一个又一个,疼的他龇牙咧嘴耳朵嗡嗡嗡的响,被撞的人直接被甩开几米远,而且波及一大片,可见大勇这身躯的质量有多大,动能有多高。然,他还是被缩短了与追击者的距离,眼看伸手可及,大勇脑子突然一灵光,拼尽全力向前一趴,顺着光滑的地板哧溜嗖的一下滑出去,从人们的胯下溜之大吉,有的刚抬起腿,发现了地上躺的大勇,落脚怕踩伤他,不落身体失衡了要摔,如此一犹豫,也倒了,继而犹如多米诺效应一样,被大勇触发了开关,很快就倒了一片,那些追击者,跑到这里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找路走,速度就降了下来,但还是紧跟不舍。

大勇顺势滑倒的动能逐渐减小,到还没有追击者走的快的时候,焦急的心态更加严重了,届时的他像刚出生的小牛犊一样向前爬,由于姿势不美动作不雅技术不熟,显得既滑稽又笨拙,毫无违和感,而且速度极慢。

大勇看出来这样不是办法,像畜生一样爬不是人的强项,他还是两条腿站起来跑路会更容易一些,想到这他双脚站定,两腿一用力,屁股一撅,再使点劲就要迅速站起来的时候,恰好被最先追上来的人赶到,他一看大勇要起来,那么高的个子生怕打不过他,等他起来了飞吃亏不可,也不知道哪来的想法,也许是位置姿势太帅太到位了,他脑子随随便便过了一下,就飞起一脚,对准李大勇的屁股踹过去,正正当当结结实实的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大勇就觉得屁股上一股天塌了的气势压下来,那种力道简直让人无可奈何,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狠狠一脚,踢得脑子啊眼睛啊在天空中乱转,一瞬间像白纸一样,懵了,还被迫的放了一个半截屁,等到回过神来才明白什么叫屁滚尿流,真的就放了一个屁,还是不由自主的。这临门一脚直踢得大勇飞箭一般射进大门消失不见,而使出黄金右脚的“天外来客”则被弹回相反的方向,一泻千里。

看来力的作用还是相互的。

更多的人围拢过来,却没有人跟着冲进去,站在门口兴叹,至于刚才那个“黄金右脚”,几次挣扎都没有站起来,需要两个人一起扶着才能勉强行走,估计肠子都悔青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劲!

再说大勇飞进门里,一头撞到墙上,强烈的剧痛像楔到了头盖骨上,挥之不去,甚至比生命更重要,他都要把命舍了以便于摆脱这种头痛欲裂而又无奈的痛楚。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下坠,原来他悬空中。这是什么鬼玩意?连个梯子都没有,那么多人往这挤是游乐园吗?我的个乖乖!还没等大勇掰扯清楚,他就“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大勇赶紧摆动手臂上浮,两条腿像青蛙一样踩水而上,很快他就顺利的蹿出水面,从头发留下来的水潮汐般的越过整张脸,大勇甩手擦干,吐了一口,张望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东西,他仰头看了看,头顶上果然有楼梯,只是自己没有走而已,顺着楼梯最终的方向,有亮光透进来,估计是出口无疑,可惜又高又远,十个自己摞起来也难爬上去。大勇识相的继续寻找,游来游去都没有出口,这里像一个被废弃的不被关注的水牢,阴暗又封闭,真是必死了,死的无足轻重。

大勇这样一直踩水很累,就游到墙边找可以休息的地方。可是到处都是光滑或长满青苔的石墙,根本没有借力休息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设计的,你倒是留个驻足的哪怕二指宽的地方也行啊!大勇费尽力气也没有游遍半个水牢,但力气确确实实要用尽了,他突然想起来人的密度比水小,要是仰躺着露个脸还是可以漂浮的,于是他赶紧调整姿态,整个身体乃至耳朵都淹没在水下,平心静气的仰躺在水里,竟然真的可以露出脸,给鼻子以喘息的机会。大勇像个婴儿一样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舒爽,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也迎来了许久未有的庆幸。

死乞白赖的浪了一波,大勇缓过乏来,他似乎感觉到水在流动,他轻轻的站在水里滑翔,四处一看,竟然飘到了水牢的一角,而且水流就在脚下流动,他感应的到。大勇翻身潜入水中,打眼一看,墙下面真的有水不断的流出去,而且出口还很大,只是没有想象的那种白色的洞口之类的情节,大勇还纳闷,通到外面何以没有光线?他悄悄的游过去,想看一看那究竟是否有生路。起初他游得很轻松,慢慢的很自在,最后不能控制自己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着他往里送,他知道那是水流的吸力,离得越近力道越强。大勇想挣脱束缚但已经无能为力,他被急湍的水流裹住翻滚,在水波里荡漾,洗涤,然后逐流。像一个小虫子掉进了下水道,随着水流翻滚消失。

大勇被搅得不能呼吸不能思考,胸膈像石化了一样不能收缩舒张,原本应该有的气息也难以掌握,他感觉失去控制了,不能自己。一直到白天突现,身体从强有力的水管里扔出来,他才稍稍感受到身体还活在现实中,那久违的第一口呼吸,如此艰难,像推倒了一座山。

大勇渐渐的缓过来,浑身湿透的他走到岸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躺下来看着天,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和雪白雪白的云层,是此刻最大的违和!他大口的喘着气,每一口呼吸都能带来很多能量似的,使他快速恢复。

正当大勇像一摊烂肉一样晒在石头上,忽然听见一声巨吼,他猛的站起来,惊觉的弯着腰四处打探,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发现,只是这地方十分宽广,像一个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草原,好像画的一样,碧绿碧绿的。大勇还想歇息一下,正要瘫坐在地上的时候,又听见一声巨吼,像狮子的嚎叫一样,它是发自肺腑的,丹田的,那种很深很厚很粗壮的,不经过嗓子却拥有很大的波动,这种波动附着在声波上,不仅传的远,而且直击心脏,让人害怕。

大勇确认不是幻听,但他没有听出来这是什么玩意,他吓得早已没有了困倦之意,周围眼光可见的地方没有可疑之处,他只能不断的警告自己:有情况就开溜。这是无往而不胜的法门,自古英雄辈出,被人们记住的寥寥无几,就是因为有太多的英雄来不及被发现,就已经献身了。

大勇不敢站在原地,他看见不远处有不太高的石头堆,有点像假山,巨大的石块天真的矗立在一起,像几个熟悉的伙伴凑在一起仰望天空,欣赏蓝天白云,没有半点自然态,真正的山石摆起来没有这么硬的感觉,真实和自然,就是硬和软的区别。但他已经顾不得许多,再次确认周围环境暂时安全之后,大勇飞一般的向石头堆跑过去,这距离足足有六百米远,他的心脏和脚步一样激烈的跳动,像放在鼓上敲动着,震颤每一根神经。大勇激烈的跑动,致使血液发烧似的在血管里窜动,燥热随着汗液蒸发,他完全被热气内外挟持。有气无力已经被阐述的淋漓尽致了,脚步开始慌乱,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反正已经所距不远,而且还要留出爬上去的力气,他得调整呼吸,所以跑的比走路也没有快多少。

正这时,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从头顶盖过来,像一块乌云照在当空,把大勇和石堆一起淹没在影子之中。大勇抬头一看我了个去,顿时身体里的能量像核爆了一样突然爆发出来,两条腿犹如踏上了风火轮,以日行千里的极速驶去。那身影原本矫捷,一只爪子照着李大勇拍过来,要是被拍上,估计就像种庄稼一样,一巴掌拍进土里去。可是大勇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往回跑是自寻死路,不若往它怀里钻,让它施展不开,好做漏网之鱼。果然,这大家伙一击不中,却看见他离自己更近了,想要再去拍他一次,可惜爪子太长准头不够,就在这犹豫不决无处下爪的时候,大勇已经钻进了石头缝里,找不到了。全程就像一个大公鸡扒拉出来一个小虫子,这虫子要是往外跑很快就会被追上吃掉,可它反而往大公鸡的腿下钻,这大公鸡后退不及无处下嘴,反而被它跑了。

大勇不停的往深处钻,害怕它把石头推倒了,自己就在劫难逃了,可是越往里就越窄,他现在开始羡慕起娇小玲珑的身材,能够藏到消失不见。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牺牲皮肉之苦,蹭破皮也得钻进去,总比丢了命强。正在大勇挤得头破血流苦不堪言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肆无忌惮的笑起来,好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笑声都一股脑的涌出来,咯咯咯的差点要断气,以至于上气不接下气,一口鼾水都能把他呛个半死,听那快要笑死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前俯后仰,弯腰驼背,咳气管里了。

大勇停下来,悄悄又轻轻的探出头来,四处打量。在那昏暗的石头缝里,居然有一个人,正捂着肚子身体前倾,头向下杵着,嘴巴张开,努力的调整呼吸,试图把刚才的岔气给顺回来。大勇看他身材不高,年纪又大,对自己没有威胁,稍稍放下心来。这老头好不容易呛回来,脑袋脖子通红,看五官年轻的时候够漂亮,眼又大脸又圆,皮肤还白。大勇知道,一般个子不高的,五官都精致,这叫小巧精致,长得巧而已。凡是身形高大的,都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边边角角菱角分明。

老头看着大勇不敢再笑,强忍着说:“我没有被狮子吃了,倒差点没被你笑死,挤不进去就算了,能把头挤扁了。”

大勇这才放下紧张的心情,一看老人无恶意,精神头一松懈,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了。他喘了几口气对老头说:“刚才那狮子太大个了,差点把我拍死,它那手掌比我的脸还大!”

老头笑着说:“这狮子确实不小,看来年岁挺大了,不过没关系,它进不来,只是在这石堆上观察领地呢!”

大勇靠在石头上,疲乏渐渐散去,他看着老头说:“你在这多久了?狮子都没有发现你吗?”

“没有,要是被发现了,我还可能待在这吗?”老头还在坏笑着,心里一定在乐大勇拼命往石头缝里挤的一幕。

大勇没有想那么多,他顺着石头缝往外看,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就对老人说:“大叔,这狮子的窝不在这吧?它要是不走怎么办?”

老人哈哈一笑,对大勇说:“放心放心,它一会就会离开的。”

大勇没有怀疑,能够在禽兽脚下偷生的,都有一定的本事,跟着老头准没错。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那狮子又连叫三声,震得砂石乱跳,小鹿乱撞。之后一声巨响,像是巨大的重物砸在地上,老人对着大勇说:“看,狮子走了。”

老头不管大勇信不信,自己义无反顾的走出来,飞快的爬上石堆,眺望远方。大勇半信半疑,鬼头鬼脑的钻出来,被老人看见了,又笑话了一通。大勇羞涩的爬上石顶,他原本就是想爬上来看看那奇怪的叫声,不料差点命丧狮口。如今站在这儿,看着远方遥无边际,晴空万里,就感觉茫茫不过是绝望,回头方是岸。他也不想再去闯斗,深山野林的生活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他已经厌倦了也害怕了。

大勇决然的下去要走,老头看见了就问:“你去哪里?”

李大勇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边诚实的说:“我要回去,我罪不至死,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老人又笑了,比刚才笑的还讨厌,只见他说:“进了这你还想回去?这里哪有回头路!”

大勇停下来,看着阳光照射在老人的脸上,闪着金光,那是一张经历太多风霜,被岁月刻画深刻的,富含阅历的证书。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大勇深深的懂得这话的含义,所以他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期望老人有惊人之语惊人之见,救自己一命,脱离苦海。

老人停止了微笑,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大勇,然后说:“没有人能回去,从来没有,这是你自己选的死亡之路,死就在突然之间,亡就在不经意之时,让你的死亡没有痛苦,就是最好的善终!”

大勇苦笑着说:“大叔呀!我是被骗进来的,被逼进来的,我没想来这领死啊!”

老人坏笑了,看着大勇说:“开什么玩笑,来这里排队的,不都是领死的吗!你不是来排队领死,难道是插队进来耍的!”

“没错!”大勇回走两步说:“我真的是插队进来的,我看那么多人排队,为了躲避追击,就藏在队里进来了,不料没有走正道,从水里游过来的,你看,你看,我衣服还没有完全干。”

老头笑的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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