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缓缓道:“五毒教中的传承,向有五宗之分。这耿非既敢称蝎王,自然便属那蝎宗。蝎宗秘传的‘蝎尾银钩’自然擅长,合义的人手中,那个使剑的和使双刀的武艺不算出众,对方出招,有死无生。余者愈弱,更不足道,所以我说,可惜了。”
女郎不解道:“可是他们虽战死一人,此刻却处在上风啊。”
赵老爷嘿然冷笑,道:“你且再看!”
他话音未落,皮安连续三轮九连珠已然射罢。
他自换上金甲蛟龙之筋为弓弦后,长箭劲力大增,但对射手的力量消耗也随之增大。皮安仗着一口怒气,连射三轮九连珠,短时间内已难以拉动弓弦。
耿非一对短钩在手,左挡然也,右御归开山,正面遮拦皮安连珠怒射,虽然险象环生,甚至脸庞都被掠过的箭羽带出一条伤痕,但毕竟是挡了下来。
就在皮安力竭的一瞬间,耿非枯瘦的脸上浮现一丝狞笑,本来就舞成两团旋风的短钩一瞬间寒光四射,疯狂卷向左右二人。
然、归二人心头双双一沉,均未料到他三人这般狂攻之下,此獠竟然还有余力!此刻蓦然爆发,顿时双双陷入险境。
皮安也是大惊,连忙扑上前去,反手一弓砸向耿非。他的铁弓两端留有锋利刃口,关键时也能近战。
论射术,皮安发威之时,堂堂法王也要全神应对,但在近战的本事上,皮安就顿时不够看了。
耿非顺手一钩勾住铁弓,飞起一腿踹得耿非弃弓飞出。归开山大喜,趁机往后跃去,不料耿非将腰一摆,银光一闪,蝎尾银钩从他喉头带出一道血花。
归开山知他这钩子喂了剧毒,顿时魂飞魄散,“啊啊”大叫两声,皮肤已飞快的沁出森森蓝意,惊恐万状的表情留在脸上,就此气绝。
“……!”饶是然也少年热血,至此也不由气短,但是耿非武艺高出他甚多,兼且毒功高明,就算是逃走,也是有死无生。关键之际,心头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大叫一声,往后便逃。
耿非冷笑,再一甩腰,蝎尾银钩凌空划出一条银色弧线,后发先至,瞬间绕到了然也前方,锋锐无比的毒钩向他面部划来。
然也见他果然是使着武器追击自己,心头大喜,大叫一声,闪电般伸出手来,一把捏住了泛着冷冷蓝光的毒钩。
耿非大笑:“蠢孩子,我这毒,见血攻心,你伤在手上还是脸上,死的绝不会稍慢半点!”
话音未落,却见然也另一只手抓住细细的银色铁链,双手猛一发力,竟将铁链拽成了两截!
然也激动的回过头,将手一举,一个巴掌大的毒钩带着短短一截铁链被他握在手中:“可惜,你这钩子不够锐,破不开你家少爷的硬气功!”
耿非老于江湖,岂会被他一个少年所唬,定睛一看,怒道:“狗屁硬气功,弄双手套跟我装神弄鬼!”
然也这双拳套乃是取了金甲蛟龙双目上两块透明薄膜做成,虽然不起眼,但绝对堪称世间奇珍!那两块薄膜既薄且韧,刀剑难伤,毒钩虽然极为尖锐,却依旧未能刺穿。
耿非顿时贪恋大起,他出身五毒教,极擅捕捉毒物,见了这幅手套不由心想:我这蝎尾毒钩如此锐利犹不能伤,那蛇牙蛛噬,总不能比我这钩还厉害,若得了这幅手套,捕拿毒物却不是如虎添翼?
双目立刻火热起来,喝道:“这等宝物,不是你能拿的,老实献上,或可饶你性命!”口中说着或可饶你性命,手上双钩已然暴起掠向然也要害,哪有半点要饶他性命的摸样。
虽然一时不慎,被扯断了蝎尾毒钩,但耿非自忖自己一身武艺,这少年拳法再高也绝计不是自己对手。
不料然也此时并不退避,他将夺来的毒钩往手指间一夹,露出蓝汪汪的一截锋锐来,喝道:“来来来,试试你自己喂的毒!”不躲不闪,往耿非身上划去。
耿非大惊,不料对方使出这等死缠烂打的招数来。自己双钩纵然能要了对方性命,但自己只消破上点皮,以蝎尾毒钩那爆裂的毒性,只怕解药都来不及吃便要陪着对方同赴黄泉。他虽秉性凶悍,但对方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少年,自己却是堂堂五毒教蝎宗宗主,更居明教六大护教法王之尊,如何肯于对方玩什么两败俱伤?当下左手回钩招架,右手钩却是去势不变,依然往前划去。
只是他变招间动作微滞,终于给然抓住了了机会,左手暴起,一把接住对方右手短钩,死活不松,自己右手却变招化向对方肩膀。
观战的赵老爷也被这番变化惊得一愣,眼睁睁看着然也以诈败之计疯狂翻盘,一手抓住对方武器不松,另一手夹着得自对方的毒钩,不顾一切的乱攻,耿非明明武艺远高于对方,却只办得遮拦招架,生怕中了自己下的剧毒,来一个自食其果。
“哈啊!”赵老爷有些惊喜的低呼,将栏杆一拍:“这小子倒是个人才!一手罗汉拳四平八稳倒也罢了,难得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魄心机。万毒蝎王这等老江湖,都吃了他一个冷不防!哈哈,若是不死,将来或许到真是个人物!”
那美貌女郎此刻却是不大看好,摇头道:“可是方才混战,合义之人死伤狼藉,这年轻人就算暂时逼住了对方,但那使重剑的汉子却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赵老爷闻言缓缓点头:“毕竟是两大法王联手,他们能坚持到这个地步,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说着看向一旁战局,果然萧天云被郭九打的步步后退,口角含血,已然被对方击中了数拳,总算对方这路合两家蛇拳之长的拳法还未大成,只一味追求灵动诡异,力道倒不算强横,给了他苟延残喘之机。
但饶是如此,郭九毕竟也是一方大豪,给他再多打上几拳,早晚也是一个死字。
这局势不唯旁观者清,局中人自也看得分明。此时刘五、归开山身死,王猛、三胡中了耿非金蝎毒煞掌的掌力,皮安被耿非重脚踢中丹田,若不是几人都穿着蛟龙内甲,此时只怕已奄奄一息,但纵使如此,以耿非拳脚之重,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过气、站不起身,只有黄四郎手持单刀,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一时间,王猛、皮安等人均忍痛大叫道:“上啊,去帮然也,先料理了姓耿的!”
黄四郎咽了口口水,他不过是军汉出身,又没经过名师教导,所谓武艺,不过是军中所传的几招粗浅刀法,对付常人自然无往不利,但面对耿非这等大高手,纵使有然也牵制,也毫无胜算可言。
王猛等人想的是,拼或许会死,不拼则一定是死,两条路,总得选一条!萧天云、然也二人,不管是谁败阵,在场众人绝无一人可活。黄四郎武功虽低,但钢刀砍去,耿非总不能不管吧?说不得便露出一丝破绽,给然也一钩子毒死了他呢。
王猛见他胆怯,大叫道:“你怕个屁!这样,你来用我的枪,搁远一点扎他!”
只是他们到没料到,黄四郎在拼和不拼这两条路外,居然硬生生看出了第三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