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呢?”韩越泽得了药却寻不到南羽的影子,楼下的奶茶店已经好久不开,打听不到消息,而南羽的奶奶也不知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故意和韩越泽打起马虎眼,竟说南羽一年前就已经死了。韩越泽碰了壁,便想找陈一问个究竟,偏偏他也不见人。
影子除了递消息、出任务,一般不出现在韩越泽身边,此时她被临时抽来,有些惶恐,毕竟她是实干型的,不会与人打交道,怕说错话惹老板生气,“陈一临时有事,回趟老家,让我替他两天。”
“两天?”韩越泽是个精明的人,他待陈一一向很好,为什么他请假不向自己报备,而是直接找人替班。是遇上什么危急关头,连请示都来不及吗?
韩越泽不像陈一那样察言观色,她需要韩越泽明确的指令才能展开下一步行动,”去陈一的老家看看,他是不是遇上难事了?“
”好的。“
韩越泽贴身藏着紧色药水,他原本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如今却连南羽的下落都不知道,她能去哪呢。“高泽呢,他在哪里?”
影子低下头,高泽的事情一向陈一跟进,她并不清楚,“高泽现在不在一二公馆,行踪还不清楚。”
韩越泽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整个人倒进柔软的老板椅,闭上眼,脑中回顾着这两日的每个细节,从宣布订婚宴到南羽消失,他太关注于药王方,竟整整两天没了南羽的行踪。他的心极度不安,越是困难的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他心中一拧,陈一偏在这时候消失,会不会是高泽的诡计,让他手下无人,无法及时找到南羽的下落。
“到底会在哪里?”
影子自责地低下头,“陈一今日回来,他一定能够知道。”陈一是韩越泽的得力助手,为人活跳,最懂他心思,一定能为他排忧解难。
韩越泽的指尖在椅把上无意识地圈画着,他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过于关注药王方,似乎忽略了什么,像个蒙住眼睛奔跑的人,此时可能已不知不觉走入了别人的陷阱。
“最近有其他消息吗,让你查的那个小诺有什么进展?”
研制好药水,韩越泽放下心中大石,准备着手料理了公司的脏东西,原不是什么难事,他与那鬼曾有一面之缘,他速度很快,在公司各区穿行自如,他坚信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必然对公司环境十分熟悉,应该就是办公楼里的人。加上那鬼能随意穿梭于各个房间,他应该有大楼的钥匙,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难猜,除了大楼的保安还有谁。他让影子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必能有所收获。
影子突然看了他一眼,她一向小心,从不与老板对视,此时竟不小心暴露了眼中的胆怯,韩越泽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莫不是连影子都有问题?
”我查到了两个可疑的人,一个是保安队长叫颜武,身形高大……“
韩越泽打断他,”不可能,那人我见过,不超过一米七。“
影子继续说道,”因为身高不符所以我只说他可疑,因为他对公司里的女人极为关注,他有个小本子记载了排名前二十的女性的家庭信息和集邮策略。“
”集邮?“韩越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集邮,颜武一向谨慎平时不出现在韩越泽面前,遇到危险或者公司有事的时候都会躲得远远的,所以韩越泽对他没有印象。
影子拿出一张照片,是监控里拍到的颜武和南羽交谈的画面,”他的排行榜已经得手十五个了……”影子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昨晚的事,为难撅起嘴,此时,韩越泽才发现,影子终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呀,她杀伐狠厉却始终逃不过女儿心思。
“说,十五个,然后呢?”
“昨晚,订婚宴后,他,他……碰了张初月,昨晚陈一让我代班,我赶来时,他已经得手,因为我在张初月面前露过脸,在没得到老板命令前不敢出手,就放他走了。”
韩越泽脸色微变,影子果然有事瞒着他,“为什么你昨晚没告诉我?”
“我……”影子脸白如纸,拿刀的手竟不知所措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她毕竟是老板的女人。”她当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悸动的少女之心在韩越泽身上扎了根,长出嫉妒的毒刺,再看别的女人自然只有恨意,影子没说实话,昨晚,在颜武出现时,她已经到达宴会厅。
“算了算了。”韩越泽头疼得很,“给你半天时间找到南羽,若她有任何闪失,你就不用回来了。”
“老板!”影子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利刃,他将她从刀山火海中救出,她发誓一生都将献给他。“刚才说的两个嫌疑人还有一个小个子叫大华,他是小诺的同乡,有异装癖。老板要找的人应该就是他。”
韩越泽转过身,用椅背对着她,没有再说话,他已经下了命令,她只要听令去做就好,多说一句都是废话。
影子依依不舍地离开,她流连着韩越泽的每个表情,每句话,就连发怒的样子都惊为天人。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被人操纵的棋局,进退不由己。她像小河里自生自灭的浮萍,能多看一眼岸边碧玉般的扬柳,便觉得此生足矣。
韩越泽叹了口气,既然得到了药水,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他怀念在无人的广场从天明坐到天黑的清静,也怀念和南羽在瓦腾斯小镇的酒吧里一醉到天明的惬意,更怀念与南羽一周描绘未来的美好。“南羽,你会在哪?”
韩越泽查过南风的医院记录,不仅缴清了所有手术费,还预交了一倍的药费,韩越泽觉得不妙,南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奇怪的是,他向医院寻问,医院和奶奶异口同声地咬定南羽一年前已经死了,甚至还拿出了死亡证明和墓地证明。
韩越泽望着刻着南羽照片的墓碑,拳头捏紧,难道高泽知道他已经研制出让南羽恢复记忆的解药,所以改变计变将她带走了吗,她会不会出事,此刻躺在冰冷泥土里的尸体会不会就是他要找人,他不敢求证,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失而复得的南羽又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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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道,南境市郊区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勘察,系失足落水导致死亡。”电视上像往常一样播着每日都会发生的各类新闻,众人皆是一阵唏嘘,感叹青春年华实在可惜,唯有两个人睁大了眼,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难以释怀,这两个人一个是保安大华,影子口中的异装癖男人,一个是不受韩越泽待见的老友何宇。
“小诺!”不同地点,不同的人,却同时叫出了另一个名字。“她不是跳楼死了吗?”
转眼又到了五号,南羽已经失踪半个月,她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陈一料理完家中的事回来,据影子说,他家里给他物色了一个结婚对象,非逼着相亲,韩越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切都来得太巧,巧到他现在除了自己,谁也不敢相信。
“南羽还没有消息?”
“是的,南羽真的好像死了一年了,她的奶奶一点也不伤心,除了我们公司的人对她有点印象,她好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张初月身上青紫,借口闺蜜结婚,去国外休养了一阵子,还没回来,她没看清颜武的脸,不知道侵犯她的人是谁,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找白薇薇报仇。白薇薇失了恋,像行尸走肉,家里给她辞了工作,反正不差她那点工资,可她偏不愿意,非要在韩越泽眼前晃悠,因为张初月不在,公司里相安无事。
又到了月初对账,何宇呆在公司,韩越泽故意留他到很晚。
保宇不解,“韩总,听说公司闹鬼,每月五号六号不加班,这是惯例,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是不是耍你,得看你说不说实话。”
“这叫什么话,我这辈子只骗漂亮女人,不骗你。”
“真的?”韩越泽故意试探,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让何宇坐进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了台灯,“公司的鬼我见过,上个月。”
何宇惊讶地竖起大拇指,见鬼又不是什么好事,还值得炫耀?
”那鬼长头发,唱着明月光,夜如霜,望西秋,月半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何宇不安起来,双手紧张地搓在一起,早上刚看到小诺的死讯,晚上韩越泽又提起这茬,他不会鬼附身了吧。”你有话直说。”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有两种极端,要么极其卑怯,每个毛孔都在打颤,要么极其蛮横,借此掩饰心中的不安,何宇就是后者,他当然知道空穴来风,事必有因,韩越泽绝不会凭白无故有此一问。
“是你说,还是我替你?”
何宇还想硬扛,死不承认,“我有什么好说的,没事,我就先走了,还约了宝儿吃饭呢。”
谁知他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唱的正是韩越泽所说的,明月光,夜如霜,望西秋,月半羞……
保宇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