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走?”
“你很想我走?我偏不乐意。”
自出门去。
这样乐一乐也好,如果生命将近的时候还是哭丧着度过,真该没意思了。
唯一忧心的是,她怕自己没有同等的足够的爱给他,就像他一如既往给自己的那样。
她最好的最会宣扬喜欢和爱的年华给了不爱她的人。
现在给辛古的,她只能尽力,或许会做的比喜欢南期时还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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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月策影会定期将步羡最新消息呈报给南期,南期偶尔也会等不及,就要策月策影立时汇报了来,而不必等到特定的日子。
策影远处观望着,虽不明二人在说些什么,但光看着就已经清楚明了了。
她是知道南期的,南期对步羡是怎样的感情,现下又是糅合魔灵的重要时期,这种事情尚不知是上不上报得好。
过几日才呈报信息,她大可以忽略这一幕,而用别的盖过去。
但没成想,南期这时候又突然要看看步羡近况了。
接到南期传令,策影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如实上报,按南期的修为,哪里动了手脚他都要看出来的。
当下施法将大半日来自己眼中所见有关步羡的情境以水中镜像的方式穿回去。
南期刚完成新一阶段的适应糅合,眼眸里还散发淡淡的未尽的暗红气息。
休息的当儿不知怎么心口突然抽出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像不曾有过一样。
眼前架子上横放着一把剑。
细看来,原是步羡曾用过的那把亓月剑,他偷偷从步羡埋葬它的地方捡回来的。
看着这把剑便想起步羡。
因让策影传近况过来。
水镜铺开在南期面前。
手指隔着水镜抚摸上她的脸,叹着,竟瘦了。
他知道步羡是因为愧疚难安以及无法接受辛古的状况才这样,姑且也就不纠结步羡照顾辛古的事情。
可现下心里是是越来越不安。
而且最近晚上总梦到和步羡在南青天修习的回忆,偶偶从梦中醒来总觉得这半生颠覆烟似的抓不住。
看见步羡取出自己的手帕给辛古擦汗,就不由得搓了两下指尖,那步羡贴身的手帕就这么拿去给他擦汗?
当下万万没料到随后发生的事情。
步羡泪流地一塌糊涂,扬起脖颈垫脚吻了辛古。
她吻了辛古…她吻了别的男人!她敢吻别人!南期小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两下,恨地浑身发抖,一把掀翻旁边的摆设。眼睛还找不痛快,往水镜那看。
悔不该瞻前顾后放了她走,那日就该把她关起来,当天无非是怕步羡听得动静会跑过去阻止坏了自己的事所以提前放她走。
现在看来是自己决策失误,怎么能放她走?只有南清殿才是她的归途!
见了步羡和辛古又在一处闹的画面,南期看得咬牙切齿。
步羡和辛古在九重天时就总是闹,这他是知道的。
但眼下这一番闹腾里隐藏了不少别的情感,不是师徒,不是朋友。再往下,他不敢想。
破了水镜,抄过亓月剑舞了一通,心中郁结也无法疏解,脑子里眼前全是步羡如何对着辛古言笑晏晏。而这些本来都应该全是自己的,竟让别人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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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羡心里定义的爱是,把自己最喜欢给对方,愿意把自己最爱的东西拱手给对方。了解他的苦楚难处,在他难过的时刻不需多言静静挨着他,或者在不远处的拐角默默陪着他,让自己的心最大程度地贴近他的心情感受他所正经历的忧伤。
她以为或许这样会离对方更近一些。
这当然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即使近一点不意味着能使对方多爱自己一些,她也乐意的。
所以,为了最大限度地让辛古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步羡把日子过成了游手好闲。
每日间,就是带着辛古吃喝玩乐。
步羡怏怏地把上半身支在桌子上,看着一旁换衣服准备外出的辛古,突然感叹道,“果真是人老了。”
“我这年岁也能算是老了?”
“啊不,我是说我自己。”
“怎么?太老了配不上我?莫怕,我不嫌。”辛古看着步羡确实兴致不高,沉闷着,便要说笑叫打起点精神。
“谢了你的好心~不过,我说真的呢,我可能人未老心先衰。”
“胡说什么,你哪来的心?怎么个心衰法?”
步羡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被辛古胡乱混淆意思,一口一个“不是”,要解释自己什么意思,干看了辛古两眼,反倒都笑出来。
“早先总爱往各个地方跑,逛一逛,现下竟觉得收了心思,懒待动了。”
“你惯会胡说,哪次出门,你不跟个野马似的乱窜,你是顶会乐的!这样好了,一会我自己去逛庙会。你便留下…”
“还不给我就是感慨一下啦。我这忙活半天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了,就等你捯饬好去呢,你不去行,我不能白收拾的呀。”
“看看看,你惯会口是心非的。”
“不是,有的时候是真的会觉得没意思,不想去的。”步羡听了辛古的话也觉得心虚,但自己偶偶真的会有提不起兴致的感觉,又小声辩解。
“别,我知道,不是不想去,是你懒嘛!再者,你想一出是一出的,一会这么像转眼就又那样想了。说着不想云云,不出两秒,态度转换的比谁都快。”
步羡暗叫,好吧,把自己看得最清楚的还是辛古…
步羡仰头连连瞄了辛古几眼,撅着嘴巴,说不过辛古,幽怨地瞥上两眼也就算过去了。
“好啦,别想这么多。我恩准你留下来,你可得好好表现~”
步羡才以为,辛古要冒好话儿了,这后一句听来却不称意。
“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没大没小的。”
“你舍得动我?”辛古将腰带递到步羡跟前儿,然后张开双臂。
步羡一边数落,一边上前伸长双臂环过他腰侧,又自他咯吱窝下钻过去到他身后来将腰带系好。
辛古只看得到她发顶和一点点鼻尖儿,看着她自己左右忙活,又打自己胳肢窝钻过去,像极了鱼游潜水时的姿态,此刻愈发觉得步羡身子小巧。
不知怎么形容这个“小”,小的可以轻易钻进自己心里,又想好好以捧在手里或收在贴心的袋子里护着。
不注意,后脑勺被弹了一记,一转身,步羡却已弹跳开,并瞬间移动到门旁,正靠着门框笑意盎然地看过去,“你看我舍不舍得?你反正皮糙肉厚。”
辛古却不急着上前,反倒坐下来,冲步羡挥挥手,“不去了罢。”
“嗳,辛古。好容易收拾妥当呢!”
“你过来。”
步羡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缓缓摇头。
“过来。”
“不…”眼睛往外头瞄,描绘着庙会的景象,恼着。出去逛定要带着银钱,但步羡素来不存着钱财在身边的,只受制于辛古。
辛古瞬间移动到步羡面前,扬起手轻轻扣在步羡额头上,“抵消了。”
很轻,但步羡还是不由自主伸手去探被辛古扣过地地方,目光微愠甚至还有二分撒娇的感觉,意思是:你竟打我了!
辛古当然舍不得下重手,却也不由自主的抚上步羡额头,伸出二指轻轻揉,“这就恼了呀?”
“哼~我知道你。你说不去,只是要看我急,不是真的不去,但你非得闹我一下。”
“羡羡果然知我。既是这这样,你还恼呢,我一眼都被你看穿,好没意思了。我们这就去吧。”
步羡抖了抖肩膀,半是嫌弃,辛古,你恶心呀。”
“我爱叫~”
步羡冲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吹了口气,摊开手道,“你掌握生杀大权嘛!”
庙会看花灯和放河灯的重要项目要等到晚间才好玩,白日主要是做生意或是交换东西的居多,也热闹非凡的。
先前,住在笠泽边总觉得少了点烟火气,步羡就央了辛古搬到人间,买下了一个院子,不甚大,院里栽种着几棵竹子,还开了小花园和小菜园。
早起入耳的鸟鸣伴着挑货郎的叫卖声,有清早赶路人吆喝马匹的声音和达达的马蹄声。
步羡觉得自己大抵是害怕孤独的,待在这么个地方才安心,也不知自己心里到底在怕什么。
日间逛酒楼书馆,或饮茶听曲儿,跟着人群挤在台下看心上的歌舞戏,含着梅子,糖果或嗑瓜子花生,用含糊不清的调子和辛古讨论技人功夫好坏和戏中情景。站了小半天也还兴致高,累了把头辛古胳膊上一靠,辛古顺手揽住她肩膀头,手掌落在她脖子旁半掌的位置,偶偶下意识的就去摸摸步羡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