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雪呆呆地看着君无霜，却没动。
君无霜怒了，这女人竟然不听话！
他当即伸手拽了她一把，苏慕雪被君无霜带得一个踉跄，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苏慕雪躲到离君无霜极远的角落，双眼尽是茫然。
她真的疯了？
君无霜的眸光里带着诧异，定定地看着苏慕雪。
环顾四周，发现屋中竟连一个能坐的地方也无。
君无霜有些扫兴，他目光落在苏慕雪身上，试探地开口，“苏慕雪，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苏慕雪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又很快将头低了下去。
君无霜抬起脚步往前走，而眼前女人随着他的前进，一步步后退。
很快，苏慕雪退到了两面墙的夹角，退无可退。
君无霜蹲下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慕雪的恐惧。
他将她折磨至此，他该快乐了吧？
为什么，他竟连一点报复的快感也无。
君无霜抬手捏起苏慕雪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他静静感受着面前女人的恐惧，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良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苏慕雪，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我只说一遍。”
“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安分守己，”君无霜顿了顿。
前尘往事如同龙卷风一股脑向她砸来。
记忆里她的微笑，她的体贴，后来她的冷漠，她的绝决……
君无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呼吸。
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我可以许你安心待在这里，不再找你麻烦。”
君无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而面前的苏慕雪却没什么反应。
她静静地抱着怀中的枕头，目光痴痴。
那天之后，君无霜隔三差五便来看苏慕雪，苏慕雪也并未一直吵闹不休。
大多数时候，她都安静地待在一旁。
君无霜命人抬来了书桌，也生了暖炉，一番打扫之后，看着倒也差强人意。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许是想试探苏慕雪是不是真疯，又或者是……
因为觉得一个疯子可怜？
奏折批阅得有些累了，君无霜便停下，偏头看见苏慕雪笨拙地递上茶盏，她眼中还有惧怕，看君无霜伸手接了，便马上缩到了一边。
君无霜突然想到了以前，生了兴致，佯装冷脸看着苏慕雪，“过来。”
苏慕雪缩了缩脖子，君无霜又叫了一声，她才慢吞吞地蹭过去。
“你怕我？”君无霜慢条斯理地开口。
苏慕雪神色闪躲，却不言语。
问了几句，苏慕雪也不说话，君无霜也自觉无趣，正打算离开，却见苏慕雪脸上少有地闪过一丝纠结。
而后，她伸出手扯了扯君无霜的衣袖，将怀里的枕头递了过去。
苏慕雪最宝贵的枕头，竟然要给他？
君无霜有些意外，看着苏慕雪递到面前的枕头，沉声开口，“你想清楚了？你若是给了朕……”
君无霜话还没说完，就听苏慕雪开口，“给你看……可爱。”
君无霜瞬时反应过来，她是想给自己看看孩子……
那个孩子，如果没死的话，现在也应该快出生了……
君无霜心里闪过一丝怅然，从苏慕雪手中接过枕头，抱在怀中，不禁有些失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能和这傻子和平相处了呢？
君无霜已连着几日没去看过双溪，饶是双溪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总有些按捺不住，寻了个由头，带着自己从小厨房做的点心风风火火跑去了冷宫。
还没进去，就从门口看见君无霜在和苏慕雪说话，而君无霜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枕头。
那个傻子的枕头！
双溪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更像是打翻了五色盘，阴晴不定。
不过很快，双溪就平静下来，她笑意盈盈地走了进去，“表妹，我来看你了。”
“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吃的。”双溪说话间，伸手接过春桃递上去的食盒。
然而苏慕雪却毫不领情，尖叫了一声躲到一边，“别打我，别伤害我孩子。”
“表妹。”双溪虽然心中鄙夷，但脸上却滴水不漏，仍关切地上前，安慰道，“表妹，别怕，别怕，表姐在这。”
“鬼，鬼啊！”苏慕雪根本不理会双溪的安慰，尖叫着跑到一边，甚至撞到站在一边的君无霜身上。
双溪好似刚看见君无霜一般，眼底闪过惊讶，“无霜，你也在。”
“溪儿有心了。”君无霜淡淡开口，“朕闲来无事，来这待会。”
双溪脸上是惯常的温婉，若有所思地开口，“无霜常来这坐坐也好，这有利于表妹恢复。”
君无霜闻言，脸色变了变。
自己这些日子都在干嘛呀！
苏慕雪为什么会疯？还不是被自己逼的！
自己为什么逼她，因为这是她欠的，她亏欠自己的感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现在只是疯了而已，自己就因此心软吗？
思及此，君无霜眸底闪过一丝阴沉，沉声开口，“回宫。”
双溪瞪大了眼睛，一副懵懂地看着君无霜，心里却在得意地笑。
一个傻子，也想跟我争宠！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
两个人正要往外走，君无霜却突然停了下来。
双溪一愣，注意到一双粗糙的手正抓着君无霜衣袖。
君无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慕雪，目光晦暗不明。
良久，沉声道，“放手。”
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拂开了苏慕雪。
苏慕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君无霜在自己面前搂着别人离开。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
苏慕雪的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丝心痛的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君无霜的内心此刻波涛汹涌，他多想问问苏慕雪，
问她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愧对自己，后悔放弃自己！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纵使时光荏苒，几世轮回，他也绝不会原谅苏慕雪做下的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