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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有余辜

自打熙嫔怀孕的消息传开了,夏海棠就觉得宫中的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自己月事来时肚子寒凉,太医说是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于是她每月月事之前都差轻风去太医院取些活血化瘀的药,熙嫔怀孕后,每次轻风去取药都要被盘问一番,磨磨蹭蹭半天才肯给。

自己偶然惦记起的味道,让细雨吩咐御膳房多放些山楂,也被御膳房的人明里暗里问了半天,最后拿回来的山楂院子里竟是一个山楂都不见,全是圆子。

正是螃蟹丰收的季节,今天听说御膳房新来了一批新鲜大个的螃蟹,夏海棠正盼着午膳时候,结果午膳时候,桌上连个螃蟹腿都没有。

夏海棠苦着一张小脸儿放下筷子,噘着嘴说道:“螃蟹…本公主要吃螃蟹…”。

哀怨的看了轻风一眼,轻风无奈的说道:“奴婢问了,御膳房说公主体质寒凉,不能吃螃蟹…”。

“御膳房什么时候把太医院的差事都揽过去了…”。

细语为她布菜,夹了一个虾仁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说道:“熙嫔有孕,是宫里头一个孩子,皇子特意下令要好生注意,宫里各处的人都怕岔子出在自己身上,提防公主也是情理之中”。

“哼!”夏海棠一扭身子,“本公主还能千方百计的害她孩子不成?本公主哪来那个闲心啊”。

“若是公主之前的性子,知道熙嫔怀孕,可不早就闹起来了么,公主忍忍,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咱们不去招惹熙嫔就是了”

夏海棠泄了气似的趴在桌子上,委屈的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自己这段时间表现都这么好了,连秦妃的麻烦都没去找,宫里的人还将她当成头号的危险人物,对她的成见得是多深啊…

再说了,她再怎么胡闹,还没丧心病狂到去害一个未出世的婴儿吧!

要说丧心病狂,秦妃才是第一个吧,要防要是防着她啊。

秦妃正坐在建福宫里生气,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觉着有点莫名其妙。

“初儿…你还要朕怎么样嘛?自打熙嫔怀孕,除了吩咐要好好照顾,朕可是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啊,初儿怎么还哭呢”

秦妃面前一桌子的菜,一点都没动,就坐在那默默的流泪。

宋承德头疼的哄着秦妃,以前觉得初儿最是善解人意了,总是能体谅他,怎么这一入了宫变得比夏海棠还难对付了。

秦妃别过头,哀怨的说道:“臣妾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么?臣妾怎敢让皇上怎么样呢?皇上亲生的孩子,当然要好好照顾,来与臣妾说什么,欺负臣妾没有孩子么?”。

“越说越离谱了”宋承德扳过她的肩膀,柔声哄着:“朕的好初儿,咱们早晚会有孩子啊,若是皇子,朕定会封他为太子,若是公主,朕也要咱们的女儿做最受宠的公主,好不好?”。

秦妃瘪着嘴,拿手帕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他说道:“即便臣妾立刻便有孕了,那也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啊,后宫哪个嫔妃能比臣妾更爱皇上?臣妾就想为皇上生第一个孩子,却被熙嫔抢了先,臣妾就是觉得心里苦,臣妾…臣妾有什么错…”。

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整张脸的妆都花了,又丑又狰狞。

宋承德无奈的摇摇头:“当初也是初儿让朕去宠幸熙嫔的,如今她有了孩子,也怨不得朕啊,朕答应爱妃,就算熙嫔生的是个皇子,朕也不多看一眼,如何?”。

秦妃抽泣着问道:“真…真的?”。

“朕金口已开,当然是真的”

见她松口,宋承德终于松了口气,本来是防着夏海棠的,没想到夏海棠什么动静都没有,倒是秦妃好顿使小性子,还闹绝食,他哄了半天,终于是哄好了。

从秦妃宫里出来,突然想起夏海棠来,她这么消停,怎么也不像她的作风,想了想,就直奔了栖凤殿。

到栖凤殿外,闻听一阵悦耳的琵琶声传出来,宋承德挥手示意门口的宫婢不要通传,驻足听了一会,觉得心情都开阔了起来,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栖凤殿。

夏海棠与秦若水、宋海生、段天焕正围在一起喝茶,秦若水刚弹完一曲琵琶语,夏海棠带头鼓掌,羡慕的说道:“太好听了,本公主年少时候就不在这些东西上用心,现在只有羡慕的份儿”。

段天焕撇了撇嘴,嫌弃的说道:“海棠公主年少时候竟干些翻墙头,玩儿泥巴的事儿了吧?”。

夏海棠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段天焕意味深长的笑起来:“要不是年少时候竟做些些男子才做的事情,现在怎么会这么凶悍”。

静了一秒,秦若水和宋海生就猛地笑起来,连轻风和细雨都忍不住的扬起嘴角,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着。

夏海棠反应过来他在揶揄自己,黑着脸佯装生气:“你竟敢笑话本公主!”。

宋承德站在门外,将屋内的对话尽收于耳,心中不由有些微恼,他还说夏海棠这阵子如此消停,不黏着他他还庆幸来着,原来是另有了高兴的事。

“咳咳”,在门口轻咳两声,屋内的人转头望向他,都连忙起身行礼。

抬抬手免了礼,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刚才屋里欢快轻松的氛围一下子消失不见,静的只剩轻风为宋承德倒茶的声音。

“朕想着好久没见棠儿了,就来看看,熙嫔有孕,棠儿…”。

夏海棠笑了笑说道:“熙嫔有孕,棠儿也为皇上高兴啊,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宋承德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朕还以为棠儿会生朕的气…”。

夏海棠眨巴眨巴眼睛:“棠儿为何生气?”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棠儿知道从前自己骄纵了些,做了不少糊涂事,这些天宫里的人都像防贼似的防着棠儿,也是棠儿自己埋下的祸”。

看了一眼段天焕,继续说道:“旁人都怕棠儿向熙嫔的肚子下手,棠儿干脆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可是棠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不,就找了二皇子和送宋学士来解闷,二皇子见多识广,总能说些有趣的事儿,宋学士擅长花草,来给棠儿的宫里新添了不少稀奇的花草,棠儿看着也喜欢”。

宋承德也瞧了一眼段天焕,他倒是淡定自若的喝着茶,可宋承德就怎么看他怎么有些不顺眼。

转头对宋海生说道:“朕听说从宋学士进了内阁,内阁井井有条,看来棠儿说的没错,爱卿是个人才”。

宋海生受宠若惊的起身:“皇上赞赏,微臣实不敢当”。

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是棠儿举荐的爱卿,自是不会差,再过一阵,爱卿有了些成绩,朕就将你提拔到前朝来,朕的身边,正缺一个爱卿这样的人”。

宋承德话出口,才惊觉怎么他有些想讨好夏海棠的心理,提拔她举荐的人,就觉得她心里会念着他的好了。

宋海生则是连连谢恩。

又说了会儿话,宋承德便走了,走之前还握着夏海棠的手说道:“棠儿放心,在朕的心里,唯有棠儿最重,即便棠儿真的害了熙嫔,朕也不会追究”。

夏海棠看着他走远,翻了个白眼不在意的说道:“本公主可没空盯着熙嫔的肚子,她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才好”。

这些天,熙嫔挺着个肚子过的可是舒心,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这份荣光,升做妃位也是迟早的事儿。

“娘娘…娘娘…”熙嫔的贴身侍女芭蕉慌张的跑进来,到了门口还绊了一跤,正跌在熙嫔脚下。

熙嫔刚端起安胎药,不悦的说道:“毛手毛脚,若是惊着本宫的胎儿,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芭蕉都快哭出来了,爬起来连衣裙都顾不上整理,慌张的说道:“二公子他…他…他没了”。

“话都不会好好说了?什么叫没了?”熙嫔不耐烦的说道。

芭蕉着急,也顾不上忌讳不忌讳,直接说道:“二公子昨夜没在了百花楼里,说是早上发现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没穿,身体都僵了,尚书大人受不住打击晕过去好几次,刚刚才遣人来传的信儿啊”。

“什么?!”熙嫔手中端着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手下意识的捂上肚子。

“秦妃娘娘驾到—”

门外传来宫人的通传声,熙嫔还未来得及站起身,秦妃就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屋里。

“娘娘…”

“熙嫔可知道自己的弟弟干了什么好事?”秦妃重重的将手中的信摔在了桌子上。

熙嫔看了一眼芭蕉,尽力的平稳着呼吸说道:“嫔妾不知啊,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弟弟不知悔改又去了百花楼,还死在了一个青楼女子的床上!”秦妃欺身上前,脸几乎贴到了熙嫔脸上,咄咄逼人的说道:“本宫的妹妹才嫁进你们谢家!你弟弟就这样不知检点!死有余辜! ”。

秦妃本就对她的肚子多有不满,心里的气儿还没发泄出去,她弟弟就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若水是谢家新妇,谢凌波竟然新婚刚过就逛起了青楼,还死在了那肮脏的地方,让她秦家的脸面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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