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实力尚浅，您把这么大的赌注压在我身上，是不是有些……有些太看重我了？”杨瑞问道。
李老爷子眼神灼灼的望着他的眼睛，杨瑞坦然对视。
他虽不清楚李家的势力如何，但见微知著，料想能与李家家世齐平的那个家族，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世家。而能被这种家世聘请的辨玉高人，自然拥有非同寻常的本事，说不定他的这点微末伎俩在那高人面前，犹如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若是他自己还好说，可如果背负起李家的这些赌注，未免就有些太过沉重，必须谨慎对待。
“你尽力便好，即使赌局最后输了，我也不会怪你，答应的报酬也会如实兑现。说到报酬，不知道小兄弟你想要什么？”
杨瑞垂目沉思，周林靠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兄弟，不妨把酬金往大了说！这一大家子，根基在香江，绝对是个很大的大家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尽管他的说话声有意压低，但双方坐的距离这么近，李老爷子与他孙女李蓉蓉仍是听的真切。
“报酬……就不必了，就当李老爷子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什么？”周林惊诧一声，连忙向对面两人谄笑说道：“那个……老爷子啊，我这兄弟这会可能脑子迷糊，赌局这种事怎么能……能拿人情说事呢，您说是不是？我再劝劝，我再劝劝他啊！”
接着，他把右胳膊架到杨瑞的肩膀头上，背对着爷孙俩，急声低语道：“兄弟，你想什么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跟他提钱，你提人情有什么用啊？万一，万一赌局输了，你日后再跟他们提人情，要是他们变卦了，你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兄弟，你听二哥的，你管他张口要……要三个亿！”
对面的李蓉蓉耳力要比李老爷子的好，当她听到周林低语说道“要是他们变卦了”的时候，面色一冷，他们李家在香江最被人称颂的地方便是信用。
杨瑞明白周林是为了他着想，但他的目光却要比后者高了太多，钱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只要想赚绝对不难，周林说再多他也不会采纳。
他挣开周林，看向李老爷子正色的道：“老爷子，让您见笑了，我的报酬仍然是您的一个人情。”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杨瑞与周林离开之后，李老爷子向李蓉蓉问道：“最近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经营了三年，目前差不多已经把周围的珠宝店竞争的差不多了，三家倒闭，还有两家连锁店在硬撑着，不过离他们关门或挪店，应该不远了吧？”李蓉蓉道，“爷爷，您真的打算以后把重心放到内地吗？”
“咱们家的情况你应该很了解吧？你爸志不在经商，现在一门心思放在了官场上。你大伯、二伯他们俩，一个骨子里贪花好色，扶不上墙，一个就会玩些小心眼，时时刻刻惦记着家里的这点股份和家产。”李老爷子感叹道。
顿了一下，又道：“到了你们这一代，阿强和你大伯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阿文小时候不错，可现在大了，一脑门子里面全装着你二伯教他的那点小伎俩。小秀和阿文一样，不过手段随你二娘，表面上讨你欢心，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算计呢！
你们这一代，也就你心眼正，懂得顾全大局。那年打烂茶壶之事，我心里面门清的很，我故意顺着他们的心意罚你，就是想看看咱们李家还有没有能挑大梁的，结果怎么样？除了你爸出来为你求情外，你看看老大和老二他们两家，恨不得我把你撵出李家才好呢！”
李蓉蓉安慰的抚了抚他的手，宽慰道：“爷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这些干嘛呀！常言道，人老怀旧。我看您呢，就得没事到楼下多转悠转悠，免得闲来没事，您就爱瞎琢磨！”
“你也不用逗我开心，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是让你明白，我执意要来内地发展，其实都是为了给你和你爸这一脉留点生活的东西。”李老爷子慈祥的笑笑，又叹道：“等我一走，光凭你和你爸两个人是斗不过你大伯、二伯他们的。”
“爷爷，您现在身子骨这么好……”
“生，老，病，死，任何人都绕不过这四个字，爷爷岂能免俗？”李老爷子道，“之所以我没同意让你继续上学，反而把你带到内地，其实爷爷就是想磨砺磨砺你。你天生聪明，用来经商绝对是绰绰有余！
当我死了之后，单凭你那个只懂得堂正做人，不通圆滑的爸爸，还能在香江的官场上走多远？他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也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如果不是我还在，只怕你爸早已死不知多少次了！你现在再想一想，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的为你爸留条后路？”
李蓉蓉冰雪聪明，家里的事情她其实是了解的，但不如老爷子说的这般透彻，不觉间她脸上的表情忽然敛去，逐渐浮现出了隐隐的担忧。
她知道爷爷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可在下意识，她始终把家里的亲人往好了想，以包容的心去看待。即使到了要吃亏的时候，她也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一心抱着“万事有爸爸、爷爷”的心态，放任着不良事情的自然走向。
“人生七十古来稀，爷爷岁数大了，有些事情自然要早做打算。我知道你其实是讨厌做生意的，可你妈走的太早，你爸这么多年一直不找，说明他这心里还装着你妈呢！你爸若是能急流勇退，日后这内地便就是你们爷俩的家了。所以，你们家的经济保障，现在全放在了你的身上。”
“爷爷，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这些话早在几年前我就想和你说了，不过我见你大学没上完，所以才一直留到了现在！”李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语气轻松的又突然问道：“刚才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小伙子，你怎么看？”
李蓉蓉点点头，狐疑道：“您是说，刚才那个叫……杨瑞的吗？”
“嗯，就是他！”李老爷子点头，“谈谈你对他的看法！”
“您指的是赌约这件事吗？”
“全部的看法！”
“看起来，挺稳重的！”李蓉蓉表情一怔，边想边道：“而且，也不怎么贪财……唔，说起话来嘛，也蛮舒服的，没有那种同龄人的幼稚、不成熟什么的！”她忽然想到杨瑞说的报酬，又接着道：“也蛮聪明的！您的一个人情，自然要比金钱贵重的多。爷爷，您提他是不是担心……”
李老爷子头转向窗外，望着泉州的繁华，缓缓说道：“他给我的感觉不骄不躁，心中有天地，说不定会是条祥龙！”
“哎，算了！人是最善变的动物，现在看着不错，以后……又有谁知道呢！”李老爷子忽然唏嘘长叹一声。
李蓉蓉望着爷爷追忆的眼神，不由得暗暗咬牙，心道：“爷爷肯定又想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了，边余，你这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