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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牛记
我快50岁了,脸皱得像一个擂姜钵,头发如同剪得稀烂的棉纱布,眼皮抹布一样老往眼珠子上罩,三颗牙也跟菜蔸被锄头铲动了一般,摇摇晃晃要倒不倒。我随时哪天就会一觉睡到阎王爹那边去。就算我被阎王爹的笔划漏了,再活10年20年,可再长有意思吗?政府不齿我,干部不齿我,邻里不齿我,亲戚不齿我,唱我的埋怨,念我的零碎,说我的空话,我成了什么?成了讨死万人嫌的臭狗屎,成了遇着就躲看见就避的烂肠瘟。我从36岁起就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女人没了男人不就等于废了么?一个好女人配个废男人不也等于废了吗?俗话说不怕天干,只要地润。没了男人,我这块地再润再湿又有何用?既不能长出高粱稻谷,也不能生出红花绿叶,地润只能长杂草,地湿只能生蚂蟥。北方的金合欢
我和拉乌尔·阿斯兰诺维奇·坎巴是于狩猎途中结识的。在塔梅什村外,一片四处生长着树莓丛、刺马甲子和金刚刺灌木的广阔海边旷地上,人们在猎鹌鹑。从远处传来稀稀拉拉的沉闷枪声,猎犬的吠叫声,能瞧见犬只在草丛中绕来绕去,以及跟在狗身后朝被击中的猎物奔去的猎人的身影。而就在此时,在这阵热情高涨的狩猎大战中,我看见了一位身形高大魁梧的落后者,懒散地沿着小径在踱步,枪被横过来扛在肩上,而两只大手好似一对象鼻,在步枪两侧垂挂下来。这是一位明显经受不住狩猎狂热的人。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这么一位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