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修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姜修聿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眼光直视着彼此，都没有丝毫躲避，不约而同地，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AT的市场评估在座的各位都应该看过了，我们收购成功之后，上游产业链就可以补充完整，整个集团的运作链接会更加完善。况且AT是泄露的资料正是姜氏集团的，如今他们运作停滞，我们接手岂不是更显我们的胸怀？”姜修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笑了笑。
“收购本身并不是件坏事，我这个老头子也并不是老顽固。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要收购，为什么这份策划案上写的是以纽约分部的名义进行？”谭明修终于亮出底牌。如果是以集团的名义进行，自己的股权不会受影响。虽说姜氏集团是个上市公司，但是纽约分部是后来合并过来，其业务并没有上市，这个收购成功，于自己不会收获任何利益，相反，自己的话语权反而会被夺走。他明白这是姜修聿在稀释股权。这个年轻人终于要对以自己为首的这群老臣下手了吗？“削藩”的历史又要重现了吗？
姜修聿终于等到他们说出来，以谭明修为首的这帮“老臣”终于肯把“底牌”摆到明面上。姜修聿并不急于回应，反而在纸上随便写了几行字。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沉寂，不知过了多久，姜修聿才说。
“谭总说的这些我考虑过。正如您刚刚所说，AT刚刚出了泄露客户资料的丑闻，我们姜氏集团是一家上市企业，收购一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公司总归欠妥，但是错过这个当口，恐怕又会丧失收购的时机。所以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也为了降低对企业的负面影响，我和父亲商量过之后决定以纽约分部的名义进行。”姜修聿微微向后退了退，特助马上递过来已经签好名字的意向书。
“给各位长辈们看一看。”姜修聿示意助手把文件传给在座的人。
“这是一份对赌协议，最终目的是为了保障各位股东的利益。你们也知道纽约分部原本并不属于集团。虽说现在也算作是集团资产的一部分。但在股权上它仍独立于集团的。所以收购成功之后，即便是AT有什么负面影响也不会影响集团的整体运行。”
谭明修打断姜修聿。
“据我所知，纽约分部并没有独立收购AT的实力。”
姜修聿顿了一下，“谭总不要着急，请看一眼你眼前的这份协议。”
谭明修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面前摆了一份文件。
“集团出资百分之三十七？小姜总这是想空手套白狼？”谭明修刚刚被压下的气势又回来了，彷佛又重新抓到了了不得的砝码。
“看来谭总是嫌看完协议太劳神，这样吧，我解释给诸位听。”
姜修聿站起来拿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走到台前。
“各位请打开补偿协议这一页。诚然，纽约分部目前并没有实力独立完成收购。据财务估算，需要集团出资百分之十七，金额是3.9亿，收购完成之后，为了保证集团的利益，纽约分部自第二年起，每年需要上交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保底金额1.2亿，需上交五年，五年之后协议失效。当然，如果保底金额达不到，纽约分部需要拿股权抵偿，如果持续三年不能实现保底金额，那么纽约分部需要用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抵偿集团损失。”
姜修聿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人便交头接耳起来。
“这不是一件小事，我给诸位半个小时的讨论时间。请各位好好看看面前这份协议。先失陪。”
姜修聿走到门口，秘书已经替他开了门。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庄祁的电话恰好打进来。
“怎么样？”庄祁的声音夹杂着汽车鸣笛的声音，好像在开车。
“还算顺利。怎么？梁溪又给你出难题了？”姜修聿调侃道。
“别提了，她如果愿意给我出难题就好了。这丫头这些年除了脾气涨了，别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自己摔死都不吭一声，帮她还得瞒着她，就怕伤了人家自尊。”庄祁在梁溪面前扮了这么多天笑脸人，在好兄弟这里终于可以进行吐槽。
“你这是抱怨吗？我可一点都听不出来。”
庄祁虽然年长几岁，但性格比姜修聿跳脱也比他话多，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姜修聿才是年长的那一个。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呢。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哪怕是我的命。”
“你这话可真酸，不过，既然你这么深情，那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会离婚？”
“离婚是她提的，她爸爸刚出事儿那会儿，我妈去找过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梁溪自尊心那么强，和我妈的矛盾积了那么久，老太太激怒她，她自己就跑来和我离婚。我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委屈，要不是我，她或许更自在些。”
“嫂子明白你的心意所以你这次帮忙被她抓包了，她也没有说什么。”
“梁溪脾气独，不喜欢和别人多交流，难得公司最近你推荐过来的那个助手挺对她脾气。诶，那丫头什么来头，看样子也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姜修聿让公司收下蒋柠的时候，庄祁还很纳闷，何方神圣让姜大冰块开口。当蒋柠来面试的时候，庄祁觉得她很熟悉，后来才发现，她脾气很像年轻时的梁溪。不过比梁溪更加通透些。
“当初资料泄漏，AT推说是下游合作公司出了纰漏。我也派人去调查过，这个蒋柠之前确实是程逸的女友。不过，事发之后两个人就分手了。”
“会不会是程逸过河拆桥？”庄祁猜到。
“是蒋柠主动提的，好像她为此还和家里人闹翻了！如果她是为了帮程逸，事成之后，她怎么会提分手呢？两个人不应该更进一步才对？”
姜修聿觉得可以，庄祁也想不明白。
“难道这丫头也是被利用的？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是一个替罪羔羊？那要真是这么回事儿的话，姓程的那小子也忒不是东西，自己女朋友都要利用。”庄祁这个人大大咧咧，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对梁溪那是没的说，梁溪喜欢的他都爱屋及乌。梁溪跟他说过，蒋柠像她妹妹，自打那个时候庄祁也把梁溪当妹子。况且他有点大男子主义，对于利用女人最为不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