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柠解释完，徐静羽却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直直坐下，“原来是这样。”徐静羽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却也像说给某个人听的。但是，在场的人都可以确定一点，这句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因为，她说的时候左手紧紧地攥着。
“徐老师？”过了大约三分钟，梁溪和上官对视一眼，上官磊冲梁溪点点头，梁溪试探着问到，“徐老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必，这件瓷器，我好像以前见过。”徐静羽的眼神从屏幕上移开，翻开手里的文件夹。
“这一批打捞上来的文物，当初由我祖父和张教授负责修复，您也许是真的见过。”梁溪笑了笑，让蒋柠继续。
“徐老师，谢谢您亲自过来，我让司机送您回去，您是回省大的教师公寓吗？”梁溪带着众人送徐静羽出了公司。看着车子转了弯，梁溪问身边的上官磊，“怎么感觉徐老师今天怪怪的？”
“女人的事，我怎么懂？你不是女人吗？你怎么也不知道？”上官磊像平常一样，对着梁溪嬉皮笑脸，手搭在她肩膀上。不过与平时不同的事，他的手还没碰到梁溪便已经落空。庄祁抓着梁溪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风大，先进去吧。”庄祁揽着梁溪往回走，上官磊耸耸肩膀跟了进来。
蒋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甩了甩手，好像手腕有些热。
“喂？”
“蒋柠，我是霁月。”蒋柠从耳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是个座机号码。从上次见面之后，她就没有接过方霁月和程逸的电话。她自从知道了几个人中间的纠葛，心里就产生了一种逃避情绪，她每次想起方霁月就会想起她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她会想起方霁月和她提到程逸时的样子，明明是那么洒脱的一个姑娘，每次提起程逸时总会放慢语速。程逸喜欢打篮球，方霁月常常拖着她去隔壁学校的操场，每次去之前，她总会在宿舍里换半衣服。记得当时宿舍里的齐楚还调侃她要去哪钓金龟婿。按照方霁月的性格她一定会怼回去，但她一反常态没有反驳。那么多蛛丝马迹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她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和程逸在一起不可，直到现在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爱程逸。也许就是在最冷的时候遇见那么一丝火光，她犹豫之后接受了而已。如果，她当时在用心一些，早些看出来霁月的心思，或许，她现在还有一位挚友，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一无所有。他们几个人，好像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有事？”蒋柠停止回忆，问她。
“也没什么事，就是很久没见了。你，最近好吗？前些日子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方霁月说得很慢，她似乎一直在斟酌用词，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话不谈的人成了这样，几句话都要想这么久。上个月她过生日，除了爸爸给她发过一条消息之外，没有别人提起过。她为自己买了一个小蛋糕，和小橘子面对面吹了蜡烛，庆祝自己又离青春远了一岁，祈祷明天会是个清净的日子。好像，她的愿望一直都是卑微的，可是这么多卑微的愿望累积起来都没能给她一个平静的日子。
“哦，最近太忙，一个生日而已，谢谢你还记得。”蒋柠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这是你的二十七岁生日，你记不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等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们要挑一个在我们两个生日之间的日子，一起过的。”方霁月吸了吸鼻子。
霁月比她小一个半月，离她们两个生日中间的日子还有一周多。
“年终总结快到了，我恐怕没有时间。”蒋柠停了一会儿，“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领导在叫我了，我先挂了。”
“等等，蒋柠。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要是下个月六号你有空的话，你可不可以给我发个微信，我真的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过这个生日。”方霁月说。
“再说吧。”蒋柠那句“好吧”就快到嘴边，可挂电话的最后一秒，她还是给了一个开放的答案。她并不想让任何人失望，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直可以做到让所有的人满意呢？既然做不到，还是不要给别人失望的机会比较好。
越到最后，越是紧张，离最后展出的日子还有不到一周。人忙事多，梁溪每天在路上不着地，蒋柠作为她的助理，每天也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最后，蒋柠想起来姜修聿的风衣还在自己家，结果就是加班加到最后，睡觉都成了奢侈。每天将近十一点才进门，洗漱完还要整理第二天的资料，当她最终可以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蒋柠打着哈切上了床，然后第二天闹钟一响，蒋柠继续打着哈切刷牙洗脸，勉强抽出五分钟化个简单的职业妆。那件衣服很久也没有被想起，好在，她听说姜修聿最近会一直在公司，于是，蒋柠在第N次忘记了带衣服到公司的时候，蒋柠做了一件傻兮兮的事。她把自己所有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贴上了便利贴，“记得带姜修聿的风衣去公司。”
第二天，她终于在踏出门拿钥匙的时候看见了无处不在的便利贴，折回屋子里去拿出那个纸袋，“还好这次没忘。”拍拍袋子，蒋柠觉得今天精神比前几天哈了很多，起码不会因为这件衣服再次拍脑袋了。
到了公司，因为她来的早，刷卡进门之后，除了一个保洁阿姨在打扫卫生，一路上，蒋柠没有看见别人。
“小蒋，今天这么早？”保洁阿姨对蒋柠印象不错，每次看见她总是笑着问好。蒋柠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可是对于这些年纪大些，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特别尊敬。
“是啊，苏阿姨，您也早。”
“昨天领班问谁愿意早些来打扫，算加班费。我想着早打扫晚打扫都是打扫，早来还有加班费，所以今天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