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的崖体立在浩荡的月河河畔,弯刀似的河流在这拐了个大弯,一股脑的钻进了地下,转而成为了一条地下河。黄白的山崖之上是一座灰身黑顶的大理石古堡,由于年岁的老旧,墙体上已是一片茵绿。
千月城之名的得来其实不是因为这条浩荡的月河,而是由于这河中的特产:月纹鱼。一种身上有条银光闪闪的月牙形鳞片的鱼儿,每至皓月当空,这条河流除了波光粼粼,就是水下的数不清的月纹,就像天上月亮倒影的无数条影子。
浩荡的人群中形形色色的出行方式让人大开眼界,有的骑在山一般的巨熊的脖子上,熊背上还背着座石屋,一旁则时而有漂亮华丽的源力车缓缓驶过。
有的矮人仆役短小的身躯驾驶这硕大的华丽马车,看起来十分滑稽。耶华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转,索奇亚看着耶华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丝毫不掩饰鄙夷神色。
克鲁则相对平静了许多,但是看到那些源力车时自己的目光也忍不住跟着移动。哪种通体篆刻着纹路的源力车,脱胎于早起的内燃机汽车,但由于源力本身的优势,让源力车在汽车的基础上动力更强,而且内部空间更大,因为只要篆刻上源纹,放入源晶即可。但就是看似这么简单的条件,也让普通人望而却步,所以源力车也只能沦为贵族和富人的玩物。
进了城区之后,才发现这山崖后面是多么气势磅礴的城区,平整的街道,就算是凸起的山崖上也建满了房屋,一路上都是各种店铺,炼金,铸纹,源晶贸易,衍兽商品店,高阶拍卖行。一路上就连自以为下城区繁华无可比拟的索奇亚,都跟着流连忘返。
一路上磕磕绊绊,耶华好歹是找到了兰斯留下的地址,就是这么一出地址,让耶华的下巴久久的不能跟上颚合住。
“太破了,真的是太破了~”克鲁瞪着大眼。
破烂的木头招牌就这样斜挂在门顶,耶华看着已经掉漆掉光的红红大字,定了定神往里走去。
坏掉一半的前台,松垮垮的立在哪里,耶华眼看着那前台在自己的脚步下晃动着。
想起兰斯的日常,有种一定是找错地方的感觉。
“请问,有人吗?”耶华走到一旁的楼梯口,向上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先生。请给我一会的时间,我马上就下来!”接着“砰砰砰~”的脚步声传来,耶华赶紧闪开,而后出现在耶华视野里的人,更是让耶华的心凉到了谷底。
分明就是个小混混,一脸痞气,还强堆着磕碜的笑容。扎着的头发,白色的开胸衬衫,收脚的胖大裤腿,还有就是皮都抹掉了些的皮鞋。
“哦,可爱的小先生~”这人上来就像给耶华一个熊抱,可手还没伸出去,他的目光就被索奇亚吸引。整个人都怔在原地,愣了好久后,他的嘴唇都跟着颤抖。
“天,天呢,能看到这位漂亮的小姐,一定是今天神对我最大的奖励!”
耶华跟着一怔,嘴角抽了抽,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前一秒还在跟自己说话,看到女人想都不想就转了方向。
在耶华的注视中,这人的脚步一飘就想要上前跟索奇亚握手,还没靠近索奇亚身前就被她给踹到了地上。
“我们是兰斯大人的人!你就是,布拉德·克莱蒙特?”耶华扇了扇眼前的灰尘,对着倒下的布拉德说道。
本来处于震惊出神状态的布拉德,惊呼着就坐了起来,眼里光芒大放,冲着耶华问道:“谁?兰斯,他终于要还我的钱了?”
耶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索奇亚端起了面前的酒,在二楼凌乱的沙发上,布拉德翘着二郎腿坐到了对面。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们要去参加星芒学院的选拔?”布拉德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根本不相信面前的这几个小孩能有这种资格,不禁露出了笑意。“你们知道星芒学院的标准有多高吗?就凭你们这些小毛孩?”
耶华尝了一口,浓烈的麦芽味或者草木灰味,简直不要太难喝,皱着眉头放到了桌上。
“看来您不相信我们有这实力?”克鲁捏着嗓子,脸都皱在了一起,说话时就像声音尖细的老婆婆一般。
“不不不,我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但是,我想强调的就是,那是星芒学院。二十年之前,可以说是,整个国家最厉害的学院之一。你们难道不应该重新衡量下自己的信心吗?”
布拉德一手举着酒杯,一手跟着表情不停的挥舞,不管哪里都透露着对面前这群人的不相信。
耶华等着嗓子里的感觉消失,眉间的纹眼就缓缓浮现出来。
一层淡淡的影子,缥缈的衬托着那复杂华丽的一团纹路。
布拉德放下了酒杯,出神的望着耶华,眼里闪烁出异样的光彩。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年多几岁了吗?当然还有那位小先生和这位小姐。”
布拉德的脸上充满了期待,手也跟着叠在一起。
“我替那位回答吧,我们俩是十三,这位小姐的话··”
“不用隐瞒,我不把问年龄当冒犯,我17!”索奇亚轻轻的泯了一口,慢慢的品尝着。
“太好了!”布拉德一掌拍的三人都是一惊,接着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当然不可能透露出自己所有的想法。
耶华则是感觉这人简直不靠谱极了,先别说这人的气质作风,就连这住的地方都是让人难以接受。到处都是散乱的衣物,甚至还有女人的贴身内衣,桌子底下下沙发底下到处都空酒瓶。这让耶华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这种轻浮和邋遢的表现。
“13岁,形衍者,源境一级!天才,放到平常也是天赋极好。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的小先生女士们。”布拉德躬身示以歉意,然后向索奇亚伸出了手。“但是我不得不说,这位漂亮的小姐,可能已经过了年龄了,所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栖身之地。”
索奇亚放下了酒杯,微笑着抽出了匕首,摩挲了一下。
“感激不尽,先生!”
布拉德悻悻的收回了手,脸色难看的答道:“荣幸之至。”
“那请问您是什么实力呢,布拉德先生?”耶华对这个市井气息十足的人,产生了好奇,他不明白为什么兰斯让他们来找这么一个人呢,好在莱娅要跟博士一块过一段时间再来,要不然耶华还真的担心,这家伙会把莱娅给卖了!。
布拉德收住了僵硬的笑容,转而填了几分勉强,“我不是衍者,小先生,我就是个普通人。”
这个答案多少有些意外,可也还在耶华的预料之中,因为就像博士说的一样,兰斯从来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就是布拉德大致的讲了下千月城的大致区域,正如耶华所料,山崖上的那片建筑就是传说中的星芒学院。而其他建筑在平地和盆地还有月河溶洞大致可以分为三块区域,平地上的是主城区,盆地里是副城区,月河溶洞上面的黑市和衍兽市场。
作为南黑山帝国南疆地区的都城,千月城占据从月河转弯处两面巨大而又广阔的面积。除了星芒学院对岸的缓坡上的贫民区,大半的千月城建筑就像众星捧月般将星芒学院捧起。由此也可见星芒学院这所千年古校的重要性。
夜幕无声无息的降临时,两岸辉煌的灯火,还有月河里游荡的鬼魅淡影,让整座城市辉煌的更胜于白天。
布拉德让出了小屋的二层,自己搬到了地下室,索奇亚在靠着窗户倒着浓烈草木灰味的酒,淡淡的望向远方。
耶华靠在墙角,望向星芒学院,哪里将是他的未来。
“明天我就不去跟你们一块参加选拔了,我要对这里调查一番。”
“你不等布拉德跟我们一块回来吗?”耶华知道索奇亚的心思,可没想到她这么急于重新恢复断尾。
“你在断尾时只不过是个打杂,你知道建立一个帮派有多难吗?”索奇亚转过身来,向他伸出了酒杯。“放心吧,我会带上面罩的,惹麻烦不是我的本性!”
这是个无可挑剔的回答,耶华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涌上一阵同情,可是旋即想了想,自己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还是将这种感觉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