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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前路一片鲜红,似血染成的。她的神识悠悠荡荡,飘忽不定,往未知的终点飘去,脚下没有踏实的感觉。

林汐知道,生魂离体,就是如此。

只是,漫天的血红,让她想起了通往冥界的黄泉路。

周围空无一人,她看不到半个身影,自己成了被世界遗弃的那一个,孤独的行走着,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万籁俱静,没有半点声音,这感觉不由让林汐一阵毛骨悚然。突然想念起自己的同伴,可这一程,她只能自己走完。

传说,曼珠沙华也是这个颜色,花开无叶,便是一片血染的红色,送往人魂魄最后一程,路的尽头,有一个叫孟婆的苍老婆子立于桥头,等着一个个过往魂魄,帮他们忘却一切,重新开始。

她记得,自己是要去往画中,前方似是有什么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飘得更快了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惨白的光让她难以睁开眼睛,她下意识挡住了。

死一样寂静的世界里,渐渐冒出了嘈杂的声音,欢笑,打闹,那是孩子的声音。林汐的世界顷刻间热闹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放下挡光的手,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人撞了一下,摔在地上,竟然会疼。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直温暖的手朝她伸了出来,林汐下意识抬头,当她看到眼前浮现的那张脸时,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张脸,林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她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对她最好的院长的脸。此时,她竟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看到院长对她温和的笑时,林汐心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院长!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当然不是在做梦,傻孩子,快些起来,摔疼了吗?”院长和记忆中一样温和慈爱,连说话的神色语气都一样。她小时候摔倒了,院长也会这样拉她起来,还不忘记安慰她。

刚才自己知道疼,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林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当她站稳时,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抱住了眼前的院长,泪流不止。

当年的大火,林汐一直处在自责当中。她应该救出所有人的,如果没有被那钢琴声蛊惑,也许自己身边的朋友都不会死,包括慈爱的院长。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院长了,谁知道,他们还有见面的这一天。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人活着,要心存希望,才能战胜磨难,人定胜天。没有什么过不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什么砍是过不去的。院长,谢谢你,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谢谢!”

“孩子,我不太明白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院长?”

林汐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前的院长似乎不认识自己。

“院长,你……你不认识我?”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我可能老了,真的没认出来你是哪位。”

“我是……”

就在这个时候,院落里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哭声,院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立马跑了过去。林汐站在原地远远看去,院子里的小身影,险些让她没站稳。

“林汐!怎么了?不哭,院长在这里,别哭,不疼,院长帮你呼呼!”

林汐,她竟然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她掐了自己一把,能感觉到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通过那幅画,回到了过去吗?

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孤儿院里跑来跑去的身影,深埋的记忆渐渐被勾起来,她记得每一个人欢笑的样子,而这一天,正是发生大火的那一天。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画把她带回了过去,这幅画听到了她的心声,把她带回过去,就是为了阻止当年的悲剧?

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大火,就发生在今天晚上。

林汐被院长拉着和大家一起吃饭,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晚餐。她忘记了一切,沉浸在此时此刻的快乐中,恨不得时间停在此刻,再也不要继续往前。

看着儿时的自己,她仿佛也回到了过去。直到晚上,她被安排住下,就在小林汐的隔壁。习惯晚上不睡觉的她,这一晚格外精神。

她更想弄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数着时间,她看着指针慢慢转到了十二点,渐渐屏住呼吸,不敢再喘气。

熟悉的旋律慢慢传入耳中,这声音,是孤儿院的钢琴声,可这旋律,却是林汐记忆中的钢琴曲。

就是它!

林汐猛地从床上起身,追随着声源,想知道这钢琴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火光让她停住了脚步。和她记忆里一样,大火出现了。

她想去找声源,更想救大家。她犹豫了一下,转身闯进了身后的房间里,本想叫大家起来赶紧逃,谁知道,宿舍里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人呢?”她不信,以为自己走错了,一次打开每一间宿舍,只可惜,每个宿舍里都没有人。

“人哪儿去了?”钢琴声还在继续,她冲出宿舍,毫不犹豫往声源处跑去。那声音,离火光很近。

这些年她心中的疑虑马上就能找到答案了,如果这里是过去,她一定要阻止当年的悲剧发生。

林汐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那是平时他们唱歌的教室,林汐一脚踹开,钢琴声还在继续,黑夜中,她立在门口,看到房间里的背影,却不敢再往前。

这怎么可能?

她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你到底是谁?这里的人呢?这场大火,是不是因为你?”

“我就是你呀!”她低声笑着,身子没有动弹,头却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动,将整张脸彻底转了过来。

看到缩小版的自己,整个头都扭过来了,似乎还很轻松。她的手里,还熟练地弹奏着那首曲子,林汐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我,你是什么东西?给我停下,不要再谈了?院里的人呢?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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