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太子正式举行大殓,道心法师,带领一众天龙寺僧人,抬棺念经,皇长孙朱允文,扶灵紧随其后,黄子澄和齐泰分别侍奉左右,后面文官居左,武将在右,司礼监总管魏千乘,带领司礼监内侍及锦衣卫仪仗,随队而行,内务府总管郑和,与印绶监总管衡梓,带领二十四衙门的内监们,在后面随行。
外围则由驸马梅殷,统帅禁军护卫安全,里面则是李淳风执掌的锦衣卫保证畅通,玉儿因为风寒所以没有来,九王则在队伍的中间缓步而行,队伍浩浩荡荡,从天龙寺出发,一路朝着东陵前进,因为各处均部署妥当,一直前进到紫金山脚下时,队伍都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非常的顺利。
李淳风又招来王明,询问淮南布政司徐长卿、及徐州知府常戊,两人在有没有异常举动,王明表示两位大人,一直在随行的队伍中,没有任何异常,李淳风顺着官员的队伍,又瞭望了一眼,总是感觉少了什么人,忽然想到是礼部侍郎刘仁庸,于是急问道:“礼部侍郎呢?”
王明道:“礼部的官员都在筹备大殓事宜,所以不曾参加送殡的队伍,侍郎现在何处,下官不知,是否要去探查?”
李淳风表示不用,但是他的脑中,始终萦绕燕王的告诫,为了万全起见,他将队伍指挥权,交给了王明,自己只身策马,返回了天龙寺,抵达天龙寺外围时,只见那里一切如常,禁军和锦衣卫值岗守卫。
于是李淳风正要回去,他又仔细的看了眼,立刻察觉了异常,禁军不成队列,锦衣卫巡逻,散漫游走,一点没有军队的样子,李淳风立刻下马,偷偷潜入进去,刚到天龙寺山门外,就见地上横七竖八,都是禁军和锦衣卫的尸体,寺庙门口还有不少武僧死去。
李淳风急忙上前推开庙门,忽然一双腐烂手冲来,迎面一个僵尸,张着血盆大口,霎时扑了过来,李淳风起手拔出青锋剑,将其劈开,不料庙门内,更多死尸扑了出来,李淳风大惊,他连忙跃上墙头,飞檐走壁,往寺庙深处而行。
路上只见离火使者和巽风使者,正在与许多的武僧交手,李淳风猜到了大概,他不多做停留,一直往天龙寺最中间,那佛塔底下飞去,忽然两人拦住去路,他们分别身穿黑色斗篷,与金色斗篷,同样蒙面不见其容。
李淳风问道:“二位也是琅琊阁的人?”
那二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动手,与李淳风缠斗在一起,此时佛塔之下,朱元璋端坐石桌之前,宗禅大师站在其身后,刘仁庸、胡亥和胡红衣,同两人对峙而立,胡红衣指着朱元璋骂道:“恶贼,你料不到吧!我们早知道蓝玉一介匹夫,不足以谋事,所以另有安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朱元璋似乎没有恐惧之意,淡淡的说道:“你们处心积虑,谋划十数年之久,勾结多少朝臣,又劫掠九王,只为引朕出面弑君,可你们想过没有,杀了朕,你们又能如何?却为此犯下灭族大罪,着实不智。”
胡亥喝道:“杀你只为祭我堂弟在天之灵,朱元璋你弑杀功臣将相,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朱元璋道:“你们一直想找朕,殊不知朕也一直想见你们,今日难得有此良机,有一事想向尸王请教!”
胡红衣怒道:“朱元璋,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今日也难逃一死,”她随即仰天长拜道:“祖父,父亲,不孝女红衣,终于能为你们报仇了,”说完胡红衣对胡亥说道:“师父,我们动手吧!”
胡亥则没有十分着急动手,因为他还是有所忌惮禅宗大师,于是示意胡红衣稍安勿躁,然后对朱元璋说道:“朱元璋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们为什么能和你的心腹,礼部侍郎刘仁庸大人,一起合谋对付你。”
刘仁庸沉吟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陛下!我父亲真的你命胡惟庸下蛊毒谋害的吗?”
朱元璋诧异的看着刘仁庸,他没有回答,只是对胡亥说道:“朕问的不是此事!”
胡亥疑惑道:“那你要问什么?”
朱元璋道:“标儿身上的巫蛊之毒,是谁种下的?”
胡亥闻言哈哈大笑,道:“朱标的蛊毒,是我用巫族至宝血蛛,将其捣碎,再配上数百蛊虫合成炼制毒药,然后喂给一种晶莹小虫服下,将其下到朱标的饭菜里,中此蛊毒者,无药可治,也无人可识,症状却如同普通风寒一般,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朱元璋道:“没有人能轻易靠近标儿,更别说在他饭菜里下蛊毒,说!是谁!是谁!”说话间,朱元璋情绪忽然有些激动,他动手用力拍着石桌!
胡亥笑道:“当然是......!”
话音刚落,胡亥看出宗禅有些懈怠,将目光投到了朱元璋身上,于是他立刻出手,释放出巫蛊,直冲宗禅而去,只见宗禅一抓龙爪手,龙吟之音,呼啸而来,胡亥也不简单,他一击不中,拔出巫刀,施展湘西秘术。
他一边用蛊毒,一边挥舞巫刀,与宗禅互为敌手,胡红衣也看准时机,拔出长剑直取朱元璋,这时一支羽箭射来,将胡红衣逼退数步,只见一位兽皮革履的男子,手持鹊画弓,立于屋檐之上,他横跨短刀,背上箭囊,已经满弦拉弓瞄准了胡红衣。
此时玉儿从后面走出,随即又五人跃入院墙中来,他们各个手持兵刃,奇装异服,一看就武艺不俗,左边两人,一位女子,短衫束服,手持鸳鸯刀,腰间挂着一排暗器梅花针,一位男子宽袍衣裳,体态肥硕,一柄宣花斧,往地上一杵,石板骤裂。
右边三人皆是男子,一位身穿武服,体态高昂,眉清目秀,一杆鉄胆银枪,撰与手中,一位身穿八卦道服,手持金箍铜棍,额前束黑白两仪带,腰间挂紫檀酒葫芦,最后一位,肩扛大刀,带斗笠挂披风,面如冠玉,眼泛青瞳,手背还纹有一条青龙。
胡红衣见时大惊,不过她看六人装束,都是江湖中人,不像是朱元璋的锦衣卫或者禁军,于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鸳鸯刀的女子答道:“形意门传人柳絮!”
宣花斧男子答道:“天罡斧传人程志节!”
银亮枪男子答道:“霸王枪传人杨通!”
铜棍男子答道:“八卦棍传人周兴!”
大刀男子答道:“朔风刀传人将夜!”
然后是站在屋檐的持弓男子,道:“神羽箭传人养由隽”
然后六人异口同声道:“熊熊圣火,照耀光明,宣明密令,生死同契,我等受宣明册契约而来,愿听从天圣公主之命,无不遵从!”
玉儿随即命令道:“保护陛下!诛杀叛逆!”
于是六人一同上前,正要对付胡红衣,此时刘仁庸抢先一步,他一指点中胡红衣玉枕,然后一掌击断及脖子,胡红衣当场毙命,而胡亥见状分心,被宗禅一招枯荣功的无花无尘,击中天灵盖,当场脑浆迸裂身死当下。
之后刘仁庸上前跪拜,道:“陛下受惊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亲自过去扶起他,说道:“朕与卿精心安排,终是没能问出害标儿的真凶!”
这时李淳风一剑飞来,直奔刘仁庸而去,叫道:“陛下小心!”
说话间,刘仁庸眼神忽变,纵身飞跃,化掌为爪,直扣朱元璋而去,宗禅大惊,使出枯荣功,一招无花无尘,和刘仁庸互拼一掌,宗禅被击退数步,刘仁庸顺利劫持了朱元璋,同时避开了李淳风,闪到一旁。
玉儿急忙上前,却被柳絮拉回,她护住玉儿,说道:“公主小心!此人危险!”
玉儿急叫道:“刘大人这是为何?快放了皇爷爷!”
宗禅合十拜道:“阿弥陀佛!郁离子真经,侍郎大人好功夫,您莫非还是为了国师之死,望大人以天下为重,勿伤陛下!”
刘仁庸紧扣朱元璋的脖子,质问道:“陛下!家父真的是你让胡惟庸下蛊毒杀害的吗?为什么?”
朱元璋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动手吧!”
刘仁庸泪眼朦胧,颤抖着双手,说道:“家父临终前,一直敦敦告诫于我,要忠于陛下,要忠于大明,任何时候,都不要有怨,都不要有恨,无论如何事情,哈哈哈哈,陛下......!”
刘仁庸慢慢的放开了手,宗禅趁机发力,使出枯荣功,一招移花接木,飞身直击刘仁庸,将其逼退数步,然后救出了朱元璋,李淳风随即仗剑刺去,刘仁庸愣了愣,但立刻晃过神来,他身形一闪,抱着胡红衣的尸体,纵身飞出了寺院。
随即玉儿下令六人去追,李淳风叫住他们,让其留下以防不测,自己只身飞云踏步,追击刘仁庸而去,一直追出数十里地,刘仁庸见李淳风紧追不舍,再探胡红衣脉搏,已经越来越微弱,他只得停了下来,然后坐下运功,为胡红衣疗伤续命。
李淳风仗剑而立,只是看着,不进也不退,半柱香之后,胡红衣渐渐平复,呼吸也恢复正常,刘仁庸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几近晕倒,他强撑着,望向李淳风,问道:“为何不动手?”
李淳风道:“你也没有动手伤陛下!”
刘仁庸哈哈大笑,又是吐血不止,李淳风有些关切的说道:“你受伤了!”
刘仁庸道:“我中了宗禅大师的无花无尘,要不是有郁离子真经护住心脉,怕是撑不到现在了。”
李淳风道:“我为你运功疗伤!”
刘仁庸拒绝道:“不必了,你内功修为虽然不低,但是修炼内功的方法,似乎不对,如果方才是你挨这一招无花无尘,你已经死了,记住,凡内功修为,必定夯实根基,而后增长,你剑法精妙,内功深厚,但却犹如浮沙筑基,朽木搭楼,越高越危。”
这时离火、巽风两位使者赶到,随后又有黑、金、白、黄,四位斗篷使者紧随而来,他们围住李淳风就要动手,却被刘仁庸拦下了。
刘仁庸对李淳风说道:“你我虽然只见过数面,但我知道你是可交之人,我认你这个朋友,天龙寺内我分神时的那一剑,和刚才我运功时,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但是你没有,等我伤好了,你来覆船山庄,我传你郁离子真经。”
说完刘仁庸被离火使者扶着,其他人也带上了胡红衣,他们一同离开了,李淳风没有再追,而是转身回去复命了,回到天龙寺外围时,数十名手持天罡斧的人,已经清理那些假冒禁军和锦衣卫之人,为首一人正是程志节,他看到李淳风连忙上前拜见,说公主十分担心。
李淳风随即前往天龙寺内,发现那里已经被处理干净,尸王胡亥带来的僵尸,也都被消灭了,山门内外,有上百名持弓、持枪、持鸳鸯刀、持棍和持大刀之人的护卫,从高楼顶端,到各个走廊内,李淳风这才意识到一切,还是朱元璋早有安排,他也是故意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
而且似乎玉儿也参与其中,不过有这么多,在锦衣卫和禁军编制之外的高手,倒是让李淳风猜不到出处,他回到佛陀之下复命,表示自己没能抓住刘仁庸,还请陛下降罪,刘仁庸虽然受伤了,但是忽然又杀出了许多披着斗篷的高手,除了已知的离火使者和巽风使者,还有披着黑、金、白、黄等斗篷之人。
朱元璋并不感到意外,说道:“那些都是覆船山庄,八门八阵的使者,分别是坎水使者,乾云使者,兑金使者和坤土使者,他们个个皆是一流高手,朕不怪罪你!”
玉儿过去扶起李淳风,关心的询问他有没有事,李淳风则表示自己无事,倒是看见在一边运气疗伤的宗禅大师,玉儿言明,刘仁庸郁离子真经的十分厉害,中了枯荣功无花无尘不但没事,还反伤到了宗禅大师,于是她问朱元璋要不要下令通缉覆船山庄,将他们全部除掉,因为留着此人太过危险。
朱元璋则摇了摇头,因为朱元璋知道,如果刘仁庸刚才真要杀自己,即使是宗禅也救不了,随即朱元璋传令回宫,因为他移居天龙寺的目地已经完成,他清楚自己的师兄伤势无碍,又无欲无求,所以对他不赏不封,而是准备封赏他的两位弟子道心和道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