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是有情的吧?否则怎么会看到他病了,就一副紧张兮兮要死要活的样子?
她如此紧张他如此在乎他,她的心里焉有其他人的一丝一毫位置?
没有......的吧?
不管是水烟烟,亦或是其他人,你们想觊觎我的妻主,都是痴心妄想!
梨白平生第一次觉得,生病有时候也不是件坏事。他这是怎么了?
嗯......或许可以考虑多病一段时间。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的小梨白,还是小白白?”水烟烟撩了一下如墨的长发,声音柔媚。同时找了把椅子,大刺刺的张开着大腿,用梨白看来很“放荡”的姿势坐了下来。
梨白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屑,道:“青楼里的妓子如何知道大宅院里正经夫郎们的称呼呢?你不晓得,也正常得很。”
果然,闻言水烟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当然了,倘若呢,我妻主她给你办了入门的仪式,你以后见了我,就得尊我一声‘君爷’。”梨白淡淡地说道。
果然,满意地看到水烟烟眉头皱得更深。
想耍些妖媚的小手段夺走他妻主对他的忠诚与爱?门儿都没有!
好半晌,水烟烟才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说道:“是这样子啊……”
然后,他狭媚的眼神忽然飞了个媚眼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按你这么说,是一定得按着规矩来了?”
梨白突然心里生出一股不安。
没去理会这股子不安从何而来,他只知道,此刻对上水烟烟,他不能输,也不想输!
“不错。”梨白硬邦邦。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水烟烟故作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嘟起抹得红艳艳的嘴唇委委屈屈地说:“这以后,你就得尊我一声‘君爷’了,你说我这薄命的,怎么受得了呀?”
梨白眼神一冷,接着是一声讥讽的嗤笑。做梦呢水烟烟?
“啊!”水烟烟吃惊地掩住嘴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难道是,你还不知道,石大人她,已经把你休了呀?”
休了?
梨白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哎,这总归得自个儿亲眼看到啊,才会死心,不是吗?”水烟烟低低地笑着,眼波婉转,伸出手往梨白怀里轻轻一指,说道:“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怀里,放了什么重要的好东西了?”
他,就是诚心诚意专门挑这个时候来的!水烟烟笑容灿烂。
梨白脸色一沉,马上伸手往怀里一摸,果然,指尖处传来了纸张的质感。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放的?梨白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会知道?
梨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手微微有点颤抖,摸出了纸张,映入眼帘的,是幺幺狗刨式的独特字体……
果然是,一封......休书。
这个女人......
梨白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看着一个个字体宛如有生命般在他眼前肆意地跳跃而过,他心里又惊又怒,又怒又怕,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从心间蔓延开来,嘴里发苦,浑身发冷。
石敢当!你怎么敢?!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定然是趁着他这几日昏睡着的时候!果然,这个蠢货,背着他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儿。这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他写了休书,要将他扫地出门!
呵呵。
他怎么那么傻,傻到会相信她和他,就是他所想要等待的一世一双人呢?
那么着急休夫,为着什么?难不成,是为着眼前这个人?梨白缓缓地抬起头来,眸里失去了风轻云淡。
水烟烟笑脸依旧。
好半晌后。
“是你。”梨白的声音在夜里很平静,他轻轻说道:“她要娶的人,是你。”
“不错。”水烟烟马上回应着,心情似万分美好:“妻主她觉得我功夫好,伺候得她很开心……这日子啊,少不了我,所以呢,决定迎娶我做她的君爷。”他笑得媚眼如丝,一如风光霁月,还对着梨白,充满暧昧气息地舔了舔红唇。
梨白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眼神从水烟烟身上缓缓离开。又是静默了半晌,他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想必她会给我一个说法的。你就回你的地方去,别来扰了我清净。”
水烟烟还是施施然坐着不动,神色欢愉地盯着苍白着脸微微颤抖的梨白。
“其实,我妻主她,还对我说了不少你的事儿呢。说你任劳任怨,像头牛儿一样,帮她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治家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就怕到时候我过了门,在这事儿上要吃亏。我心里估摸着呀,”水烟烟又撩起了长发,苦恼地说道:“我确实也不会打理家务,所以以后呢,这家里还是你来管。这样呢,妻主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也不会太无聊,多好的事儿啊,是吧?”
梨白端坐着不动,低垂着的头,黑亮的碎发垂落下来,掩去了他的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水烟烟却是笑嘻嘻里将整个梨白的心思把握得清清楚楚的。笑话,他水烟烟在风尘中摸爬打滚几许年,脸和身子早就不要了。梨白对他而言,就是一朵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小茉莉花。
所以,亲手毁掉小茉莉花的白洁,应该会很有成就感吧?这个世界里的痛苦深渊,深无边际,爬都爬不出来,怎么能只有他一个在里面挣扎,他是多么的寂寞……
笑里风情万种,心里却已千疮百孔,命运把我放在一个如此颠沛流离的位置里……我怎么舍得看你们好好过?
酒醉不了我,醉了我的,是幼年起就披在我身上的月色。水烟烟轻轻地笑着,离开房间,慢悠悠地踩着庭院里细碎的疏影,缓缓离去。月光把他妖孽般的背影拉得好长,仿佛一抹从亘古起就被遗弃了的幽魂……
而房间里的那个人,此刻,脸色不断变幻,正经历着情的冰火两重天。
良久,他的唇间溢出一丝嗤笑,人才缓缓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