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畔的红沙滩上,小黑子拿出些湿叶子烧放些烟驱蚊,青青一如既往地趴在沙滩上离火光远远地。
“少爷,那个居士老爷的酒好喝么?”
“还行,虽然不如鲸鱼泪那般浓烈,也算是好酒,就是有些涩,跟他的人一样晦涩”
“小黑子不懂。”小黑子瞪着大眼睛看着江流。
“听着小黑子,晦涩的意思就是不懂,你不懂就说明你懂了。你懂了,就说明你不懂,你懂了么?”江流翘着腿放下手边的酒葫芦,拿起木叉准备写字。
“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喃喃着说道,然后忽闪忽闪自己的眼睛“不懂”
小黑子看着江流眼中流露出的夸赞,不解为什么自己不懂,少爷还夸自己。
江流自顾自的去沙滩上写字了,“小黑子,再过几日就秋收了,去寻李老头用鱼换些米子。”
“好嘞,少爷,还是三定口那么多么?”
“不,少拿些,多剩些鱼干。既然你懂了,想来笨如青青也懂了,今秋就该走了。”江流收起最后人字的一笔。你娘,独眼民还有青青的仇,总归是到时候了。
“少爷……”
“收拾收拾银子……”江流不等小黑子说完继续的说却被小黑子打断道
“少爷,你,你懂么?”
江流一怔,望向小腹,叹了口气。走到小黑子身边,摸摸他的头说:
“我的仇在北边,留在这里的仇被我写在了这片沙滩”顿了一下“写了这么多年,这片海自然很大,厉害的人自然很多,但是在这片沙滩上,谁的鸟都没我的大。”
“或许,给你们报完仇,我就懂了……”江流喃喃着向海蚌走去。
出云中军帐,
“那家伙就这么走了”青莲居士打开王阳明的酒壶向自己的葫芦里倒酒。
“老子有理,凭啥让他占便宜。哎哎,别倒太多,我出门就带这么些酒,自己都不够”王阳明慌忙盖住酒壶,看着添酒葫芦周口的青莲居士一脸怨念。想着怎么让他少喝点,忽的想起一个主意。
“军营里不能喝酒,”王阳明又木讷的看着李青莲“要喝明日我下值”
“你个老小子,我不信你这满口酒味没喝酒”青莲一脸嫌弃。
“你没看见而且没证据”
“……”
“……”
大帐中就这么安静了几刻。
终于青莲居士打破了宁静“庙里让我来看看能不能试着教化出云或者拿下东夷。”
王阳明说“你怎么想?”
“佛宗势力太大,听说北边的道痴不甘寂寞,揽了建奴的可汗,所以我想总归佛宗要离开南海。”
“看来关于真人的传闻是真的”王阳明皱皱眉头。
此间庙的此间真人今年二百四十余岁,作为世间唯一一个健存到达过无上至的大修行者,也抵不过岁月。
“若真人当年渡过天劫稳固无上至或许还能立身不灭,现在退回无为,终究是逃不过天道。”青莲居士叹了口气摇摇头。
王阳明道“夫子说,我们两家可以联手,但他不希望我能放弃出云”
“那东夷归我庙里。”青莲想来王阳明是这个意思。
“不,司院派我来,自然是知道,有我在,东夷哪里还会有归属。我想真人派你来,也是明白司院的意思。想来真人对你另有嘱咐”
李青莲叹了口气,看着王阳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想到或许真人是真的喜欢你,也真的懂你。但你对真人又何尝不是呢?“真人让我随意,剑随心动,杀杀宵小也无妨。想来也知道我是个随意的人。”
李青莲出生理教世家,早年却听禅音入修行,磨针定剑被兴龙寺诸位和尚惦记在心。却一门心思逍遥洒脱,其父让他去京都考大司院,却转弯入了此间庙。一生最不羁,笑看封侯事。他对于南海畔的意思很简单,你杀我同袍,那总归要杀回去,与佛无关,于理关系也不大,因为想杀回去,所以要杀回去。
“我八师兄也是这么评价你的,他说你没入理教真的不是真人选的你,而是你选的真人。”王阳明这样说道。
“听你叫你爹八师兄,端是别扭。”李青莲一脸无语。
“其实我也很难过,朱夫子定下的理,大师兄都破不了,我就更不行了”王阳明无奈的弹弹手。
“大先生自己没想通,这也能成为你的理由?”青莲居士瞥了一眼。
“夫子说大师兄跟了他时间最长,是最懂他的,我觉得有道理。我能做的事情,大师兄也能做,大师兄做不了的事,我不方便去做。”
“那他也能杀了东夷与白狼盘木全族?”
“我觉得有理”
“罢了,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道。南海两岸各安天命,明日午间,我去寻你,南海要起风了,喝酒御御寒”
起身,转身,提身。身影消失,遁入世间。
留下一句话“说实话,我也想杀个痛快。”
王阳明摇摇头:自己话还没说完,想来自己是真不懂他,即便是想寻他也找不到路。只能等他来讨酒喝,想到此,惋惜的看着自己快要见底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