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山上的动物都该冬眠的冬眠，只有他还在为吃不着饭而仓皇失措。
“睿之，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王铁拿了一件披风就裹在他的身上，“这两天肯定是打不着猎物了，我这里还有一点钱，我们可以去镇上买点粮食。”
王睿之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还有什么闲钱，这几日你所有的钱都花在给我买笔墨纸砚上面了。”
许是骨子里面流的就是名门望族的血，王睿之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族风范，也让王铁担心他因为太过格格不入引起别人的猜忌。
“这些你都别担心，等你去了县学读书，我就去镇上找一个活计，无论是搬重物还是继续上山打猎，都足够了。”
王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极为苛刻，在她还活着的时候，王睿之才刚懂事儿就开始习武。王铁守着这么一个小主子，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看他练武已经够辛苦了，就什么活都不让他干，生怕把他累着，再大一点了才会带着他一起上山打猎。
因为一直想要给小主子最好的，王铁不会省也不能省，他所有的钱都用在王睿之身上，才造成了大冬天没有过多的钱来准备食物的情况。
“你也不用忙活了，今年我们就这么将就着吧，等到明年开春我去了县学，就会有津贴，你也会轻松一点。”
王睿之淡淡撇过眼，看向不远处的山包。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山上还有兔子窝，他们可以上山打兔子作为过冬的食物。
他跟王铁两个人合计了一下，虽然能逮到兔子的希望很渺茫，但说不定还有别的能够捉到呢。
趁着天还没有黑，两个人一起上了山。
“睿之，你说现在的人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腾？”
王铁忽然有了这么么一句感叹，惹得王睿之多看他好几眼。
他轻笑一声：“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这种事情？你是觉得自己的日子太好了？”
“哪儿能啊！”王铁挠挠头，“就是想起来半山腰上住着一对母女，怪可怜的。”
王睿之是知道这个事情的，有时候他上山也会看到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看到他也是傻傻地笑着。
“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我们又怎么可怜的过来。”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也是可怜人中的一个，谁又能来可怜他们呢？
王铁沉默了一瞬：“我们去看看她们吧，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冻着。”
以前夏天上山，那个大妹子还会给他一碗水解渴，她还带着一个傻姑娘，这日子怎么能好。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王睿之没有与那母女俩接触过，也不想过多关注她们。
王铁无奈，只好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他回来后，脸色比以往更差。
王睿之没有什么八卦心理，只是单纯地询问：“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气愤？
“她家的男人真的是猪狗不如，竟然想把那个傻姑娘卖去成员外家做妾！那成员外是什么人他们不知道吗？竟然就为了几十两银子这么作践人！”
王铁语气愤愤，活像是自己家的闺女被外人惦记了。
王睿之瞅了他一眼，知晓这人八成是对那对母女除了同情还有点别的什么心思。
“那你能怎么办，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有什么立场去插手？”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王铁安静了下来。
“啧，多想半夜了去把那个男人套了麻袋打一顿！”王铁烦躁地抹了把脸，“我把身上的碎银子给了她们，可能一会儿我们要上山多打点东西了。”
王睿之：“……”行吧，你开心就好。
结果就是两个人在山上摸到了大半夜，才摸到两只极小的兔子，它们可能是找不到路了，就那么直愣愣待在一棵树旁边，被王铁逮了个正着。
“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他有些不乐意地拽了一下兔子耳朵。
王睿之拍了他一下：“兔子这么小，你好意思吃人家嘛。”
王铁满脸迷茫：“不然呢？”
他们俩上山不就是要打猎吗？这兔子不就是猎物吗？不吃还能干啥？
王睿之眼皮一抽：“养着吧，来年卖个好价钱，这兔子毛应该不错，做成披风领子很暖和。”
现在这么一点小兔子吃了也就饱一顿，养肥了就能卖钱了，王大叔究竟是怎么想的？
王铁想了想，终究是放弃了直接拿回家炖的想法，揣着两只兔子准备和王睿之打道回府。
又路过刚刚那户人家，王铁的脚不由自主地想往那边拐。
“你家在那里？”王睿之有种看自家不争气儿子的眼神看着王铁，“你该不会是想要把兔子也送过去吧？”
王铁沉默：“……”
得，看这样子还真的有这个意思。
“那你就给她们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得了。”
这对母女平常也就是下田干点农活，给她们兔子可能也就知道给它们喂点草，还指望着她们把兔子的最大价值发挥出来吗？
王睿之摇摇头，想着王铁这么多年也是累着了，身边也没有一个贴心的女人，整天跟着他东奔西走的，现在看上一个身边还带着一个。
“你若是想要跟她生活，就去提亲吧。”
王睿之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一直拴着王铁不让他去过自己的生活。
谁知道王铁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我，我没想着要怎么样，我就是觉得他们家挺苦的，而且她还是有夫家的，我怎么能去提亲。”
王睿之：“……哦。”
他竟然忘了这对母女就是楚家村赫赫有名的困难大户，被自己的相公赶出家门还要为他们家当牛做马，生了个女儿还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
王睿之叹了一口气：“那你以后就多照料一下她们吧。”
说不定以后他就嫌烦了。
王铁语气轻松：“哎，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还怕王睿之知道了以后会不高兴呢。
后来，王睿之就发现王铁干活更加卖力，拿回来的钱也比以往更多，时不时地还会上山打猎，拿回来的不多，八成给了那对母女。
不过，王睿之也没多说，可怜的人那么多，既然顺手帮了，就帮了吧。
过了两年半，王铁告诉他，他在镇子上买了宅院，以后他休沐回来就不用跑远，直接在镇子上住下就可以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睿之是开心的。
“那山上的那对母女怎么办？”
果然，王铁脸色一僵，喃喃道：“我……无能为力了。”
王睿之知道，王铁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那个叫刘春花的女人。
“那我们今天就去跟她们告给别，以后回来的时候可以给她们带些镇子上的东西，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王铁忙不迭答应了：“多谢公子。”
谈什么谢呢，他们两个本来就不应该和这里的人过多接触，若是以后出了什么纰漏该怎么办？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王铁带着王睿之找刘春花的时候，并没有人在家，两个人只好去了楚家，看到楚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出什么事了？”王铁抓着旁边的人询问，“那女人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围观者小声说道：“楚大福的闺女要死了，刘春花是来要钱看病的，结果楚大贵直接扔了一纸休书，啧，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呀！”
那人很是不平，却也没有再多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