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经过同一个地方那莨也不会有记忆,在一个地方重复的出现,亦是如此。习惯有的时候是个奇怪的想法。
藜子并不清楚为什么会选择到不同的城去办画展,她画画得来的钱全部用来办画展了,即使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但是依然过着简朴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来会拉开窗帘,伸下腰,活动下四肢。泡上花茶,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远方,随着时间的流逝,花茶慢慢见底。
一支画笔,一块画板,一点思绪,就足以让藜子静下心来,完成一副创作。她的画一如她的人一样,简单,朴素,没有浓墨重彩的修饰,更没有铅华的浮躁。喜欢她画的人,可能也有着她这样的心境,宁静致远。她不是那种听着慢摇或者舒缓钢琴声创作的文青,而是安静,在她的房间里除了刷刷刷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响。仿佛她的世界里除了色彩,就没有了别的。
一个人的创作,永远都是与世隔绝。
她特别喜欢秋天的午后。
那一抹黄,只要通过简单的勾勒就是一副漫山遍野的黄花,或者是一望无际的麦穗,隔着画纸都能闻到那山野田间淡淡的清香。有人说之所有这样的香味,是因为藜子喝茶的缘故。
中午的绿茶,提神醒脑,这个时段是她最有灵感的时候,这不同于其他画家,很多人习惯午夜创作,说那时的世界宁静,可以听得到内心的密语,但是对于一直都很安静的藜子来说,任何时候想要倾听都像是笔触宣纸那么简单。
每当藜子用尽脑中的画面后,她就会背起极其简单的行囊出一趟远门,去各个城市,田间,山野的角落收集那些被人们淡忘了的过去。
一座年久失修的水车,一座历经风雨的断桥,又或者潭上溪水,总之那里安静,就会有藜子的身影。她的愿望是寻遍世上每一个宁静的角落,让生命再次遇见。
第二次的相遇,是在一个小岛上,是藜子出生的地方。
这里的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太阳还没冒出海平面的时候,年长的渔夫就会驾着船出发,向着朝阳。
蓝蓝的天,几缕薄云如丝一般飘在空中,海浪轻轻地拍打岸边像是在清唱歌谣,偶尔飞过一两只海鸥,欢快的掠过海面,发出几声对大海的赞叹音节。
在远处,一个老人,安详地看着大海,眼里仿佛是一生的幸福时刻。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莨出现了。
他就站在一处崖上,静静地注视着海平面。
藜子心头微微一触,就如同眼前地海浪一般,柔柔的,轻轻的撞击着心灵。
是他,真的是他。
她做出了一个不同于普通女孩的举动,没有说想方设法的去靠近对方,然后羞怯地伸出手去打招呼“嗨,先生您好,我叫藜子,是一个游历画家。”
没有,对她来说所有的美好都会发生在笔下,仿佛恋爱的双方是手中的铅笔与素描纸。这是一场笔尖与白纸的爱恋,留下记忆的是白纸,而笔尖却慢慢失去自己的生命。
随着铅笔的生命慢慢流逝,白纸上的记忆越发深刻,越发清晰,一个鲜活的任务跃然于纸。
那莨从不管世人的目光,他的冷峻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老人,看着夕阳染红了海那边的尽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也许老人穿越了时间的尽头,遇见了最初的美好,那时的他和她正是青春,也是这天,这海,这沙滩,见证了跨越几十年的爱恋。
老人走了。
那莨也走了。
藜子依然在小岛上,她参加了老人的葬礼。
这个老人,正是她的爷爷。
其实人生,有很多种可能,但是人们更愿意去相信美好的东西。藜子并不知道,其实她是被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