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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刘文

张行书没想到伍茯苓会反问这么一句。

伍茯苓说罢,继续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去吧。”

张行书在外面威风惯了,却不敢对自己这个三婶不敬,刚才说话语气颇重,他此刻反应过来也是一头冷汗,听到伍茯苓让他走,如获大赦,连忙转身往外走去。

“且慢。”伍茯苓的较之寻常女子的声线略有沙哑,却也有一种独特韵味。

张行书茫然地回身,看到伍茯苓的目光落在自己一旁的博古架上,听她娓娓道:“那东西你喜欢便拿去吧,放我这也并无用处。”

张行书闻言欣喜若狂,把方才的不忿全抛诸脑后,咧嘴笑道:“谢谢三婶!”忙用袖子包着手串转身往外跑,生怕她反悔。

看着张行书跑出屋子,伍茯苓面无波澜,继续抚琴,吩咐道:“我记得行云是大嫂生前最宠的孩子,这些年疏忽了,往后就以小姐身份待她,不得怠慢。”

碧水闻言点了点头,乖巧道:“奴婢这就去安排,小姐,老爷他……”

“我自有主张,莫要多问,去吧。”伍茯苓的语气平淡,又让人不容置疑。

看着碧水的背影,伍茯苓眼神中透出一抹难以寻味的深意。

张行书跑回屋子,正好看到行云坐在自己的书桌后执着书卷,眸子随字句转动,微风仿佛在她周身静止了一般,青丝散在脸侧,遮住那抹渐渐淡去的殷红。

行云一身素衣,若不细看,完全看不出被粗布包裹的娇躯是如此窈窕。她长眉入鬓,鼻子秀挺,看书的时候完全沉溺其中,嘴角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

那种安恬纯真的气质让张行书也忍不住静下心来,他感觉行云的心中有一个别人无法触碰的地方,无论外面是多么污浊,都无法侵蚀那一隅之地。

张行书作势咳嗽两声,行云恍然回过神,连忙站起身子,却因太过用力把木椅掀翻过去,木椅撞弯她的膝窝,她往后栽倒,踢翻了书桌,笔墨纸砚洒了一地,砰砰作响,她又磕到后脑,躺在那一动不动。

张行书站在门口,被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吓得呆愣半晌,连忙走上前去。

行云捂着头坐起身子,泪眼汪汪,张行书仔细观瞧,发现并未见红,这才松了口气。

躺在卧房的床上,行云只觉得头晕,不一会就昏睡过去。张行书在屋里圆桌旁呆坐半晌,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想了半天,干脆不去想了。

行云应是无碍,也无需照料。张行书看外面日头渐升,天色正好,换了身衣裳,打算出门访友。

刘文的家住城边的一条小巷里,名曰青谭巷。这里全是做生意的商贩,大多都是卖吃食。刘文的父亲是个赌鬼,自他牙牙学语时便抛弃妻儿,南逃躲债,音讯全无。其母经营一家肉饼摊子,十几年来,不仅拉扯大了刘文,还把丈夫的赌债还了,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哉。

平日里刘文为其母在家里打下手,把次日需要的食材备好,便没他的事了,所以看起来他游手好闲,其实较之寻常人家更知道孝顺二字。

长街人声鼎沸,吆喝声不绝于耳,两旁的布招迎风舒展。

张行书徒步走到刘文家的摊位前,看到他坐在那发呆。

刘文的娘亲忙着做饼给候着的客人,抬眼瞧见张行书,连忙招呼道:“张少爷来了!文儿,快来招呼张少爷,这边不用你忙了!”

张家在这是大户,刘文的娘亲纵是长辈也对他礼敬有加。

刘文白了张行书一眼,撇着嘴道:“娘,你不用这厮如此客气!”

张行书也没有自持身份而有所怠慢,连忙朝着刘文的娘亲作揖,还没说话,就被刘文拉往外走。

“你不说今日有事,在家待着?”刘文自小能吃,十分壮硕,比张行书高了一头,身着灰色粗布短褐,洗的有些发白,头发束在头顶,用布条绑住,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精神。

张行书今日出门也收拾了一番,穿着一身皓色直裰,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头发半束,髻上插着一根玉簪,手执泥金扇,扇面半开间可见是一幅山水,但不知是谁的手笔。

旁边扛着锄头要去耕地的老汉都绕着他走,他们可惹不起这种人。

刘文不以为意,大手拍了张行书后背一下,把他拍了个踉跄:“瞧你人模狗样,实在是骚包。”

张行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条蚕丝手帕,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展开,露出包在里面的手串。

“哎哟!好东西啊!”刘文一拍大腿,高呼道。他就算眼界不如张行书,也瞧出了这闪闪发光的手串是个宝贝,刚伸手要去摸,就被挡了回来。

“这可不能用手摸,告诉你多少次了!”张行书白了他一眼。

“对,对,我给忘了!”刘文自嘲一笑,又怂恿张行书拿着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看,接着他用鼻子闻了闻,瞥张行书一眼,不怀好意道:“这东西是谁赠你的?”

“谁给我的?我自己买的不行?”张行书被说得心里有些发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辩驳道。

“别骗老子,这手串一股脂粉气,老子在勾栏都没闻到过那么好闻的味,你是不是背着兄弟偷偷找女人了?”刘文两臂抱怀,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道。

“少胡说,我说是买的就是买的!”张行书被他说得脾气上来了,硬着脖子说完,转身就走。

“别生气啊,我就是说道说道。”刘文见张行书生气,也不再调侃他,两步追过去,继续道:“今儿咱去做什么?”

张行书也不是真生气,左瞧右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去哪玩。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巷尾有个身影一闪而过,衣着十分熟悉,有些不确定道:“那不是水儿姐吗,她怎么在这?”

“什么水儿姐?你是不是想女人了?要不要哥哥我带你去开开荤?”刘文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

“那好像是我三婶的贴身丫鬟,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罢了,不管她。”张行书不以为意道。

“三婶?”刘文没去过张家,他印象里的这种称呼,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所以撇撇嘴也没有兴趣接话。

两人在外头闲逛半日,正午去酒楼喝酒。此时正值春分前后,天气并不炎热,甚至还有些寒冷。

两人尚在胡吃海喝,张行书却总感觉心里有事挂念着,在他喝得即将不省人事之时,忽然一拍大腿,哀嚎一声,从酒楼雅间冲了出去。

眼看离家门越来越近,外头却一个人也没有,张行书心中大慌。

小心翼翼溜进家门,张行书还未松口气,忽听脚步声传来。

“你去哪了!”炸雷一般的声音在院中回荡,吓得张行书险些跪在地上。

一位神色严肃的中年人从跨院的月牙门走出,身后跟着许多人,只见他身着青袍官服,胸口补子绣着白鹇,头戴三梁冠,眉目与张行书长得有七分相似,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赶过远路。

“爹,二叔!”张行书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可是由于喝了不少酒,所以有些站立不稳,看得张立原直摇头。

被称为二叔的人站在张立原身后,他名为张立平,也身着青袍官服,补子上绣着鹭鸶,头戴二梁冠。身材微胖,满面红光,眼睛眯成一条缝,站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昨日就着手准备迎我归家,你一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哎……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张立原也没说他什么,叹着气,背负双手,往正屋走去。

张家男女老少齐聚一堂,聊着家常,其乐融融。丫鬟仆役在屋里屋外穿行,添茶倒水,十分忙碌。

“怎么不见老三?”张立原手执茶杯,品了一口,左右看了眼,疑惑道。

“回大伯,夫君他近日生意繁忙,一时半刻脱不开身,奴家已差人去催促。”伍茯苓也在屋里,她正与张立平的夫人说着闲话,听到张立原发问,转身回道。

“哎,嫁到张家也是苦了弟妹,你二人聚少离多,多亏有你操持家业,张家才不至揭不开锅。来日我定会训斥老三,让他多顾顾家里人!”张立原一直看不惯这个三弟,这个年代商贾轻贱,他又是个读书人,所以对张立昌颇具微词。

看张立原眉头紧皱,手底下人也不敢说话,霎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张立原忽觉自己太过严肃,扯开嘴角勉强笑了笑,伸手招呼张行书道:“孩儿过来,为父曾吩咐让你抄的那几本书,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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