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动静的李贵突然出现在了东村的工业园区。
“这不是李老板吗?最近在哪里发财呀?”有熟人遇见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发财?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李贵没好气地说。
“哎哟喂,说的这么惨干嘛?俺又不跟你借钱!”
“咱们王书记钱多,要借就跟他借……”
“你还别说,咱们村谁家要是有事,不用去借,王书记一准把钱送来……”
“真是个好书记!”李贵嘴里哼哼着,显然说的是反话。
“当然是好书记!你没看电视吗?那上面天天播放王书记的事迹!”
“不过是花钱买名誉的雕虫小技!”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哟嗬,还会整成语了!跟你们王书记学得不赖呀……”
“上一边去吧!—-你要是在村里这样说书记,保证会有人拔了你的门牙!”
“怎么?还不让人说话啦?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
“谁的天下也不能胡咧咧!”尽管是熟人,但他也没给李贵留面子。
“看来你们是都中了王冲的毒了!”
“有毒的是你,不是王书记!—-李老板不会已经忘了曾经被你污染的清水河吧?”
李贵顿时哑口无言了。他默默地转过身朝村里走去——他是回来看父母的。
李兆勇自从王冲拆了他儿子的厂子,心里一直不痛快。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就不能“通融通融”呢?这个女婿心太狠!女婿是外姓人,你李研惠可是老李家的吧?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呢?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仍然想不明白。他曾去找了王冲好几次,但王冲每次都只是听着,听完了带着他去食堂吃饭,从不争辩也从不解释。
“爸……您干嘛呢?”李贵一进门看到李兆勇呆呆的坐在院子里,问道。
“没干嘛—-你咋回来了?”
“厂里不忙,回来看看您……我妈呢?”
“你妈出去买菜了—-中午在家吃饭吧……”
“嗯!”
“你厂子搬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不跟我们说……”
“搬到果宝镇了—-他们那里没厂子,听说我要去高兴坏了—-土地免费使用,厂子产权五十年不变!—-条件比咱这边还优惠!”
“嗯!—-不错!不错!—-这样我就不堵得慌了!”李兆勇听到这高兴了,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脸上重现红润的光泽。
“中午咱爷俩喝一盅!”李兆勇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
“行!”
“虎子你咋没带他回来?”
“他上学呢—-等周末吧……”
“好吧……”
“李贵!”李贵的老婆周芷若疯了一样飞奔过来。
“在家里还没打够啊?竟然追到这里来了……”李贵坐在椅子上嘟嚷了一句,人却一动没动。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必须给我说清楚!”
“有什么可说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俩怎么回事?”李兆勇知道俩口子肯定又吵架了,问道。
“爸,没事……”李贵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事?—-爸,李贵……”周芷若还没说完,就被李贵打断了:“周芷若!有事回家说!别在这里胡闹!”
“这不是家吗?你有胆做怎么没胆说?”周芷若一句也不让,完全改变了她平时的“风格”。
“我做啥了我?你别捕风捉影!”
“你做啥你自己知道!—-爸!你得给我做主!”
“男人在外面做点事不容易,作为家属就要照顾好家庭,照顾好孩子,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就行了!—-有多少人想过这样的日子争得头破血流呢!别没事找事了……”李兆勇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道。
“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吧?”周芷若咆哮着。
“不然你想怎样?”
“你又拿出你那套来了!—-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嫌丢人!”赵传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挎着篮子怒目圆睁。
“我拿哪一套了?—-你这个疯老婆子!”见老伴回来了,李兆勇有点怵—-他担心老婆子抖露出他的“旧事”。
“你信不信我在孩子们面前扒拉扒拉你的光荣历史?”
“你出去了一趟长能耐了是吧?—-还扒拉我的历史!—-你扒拉吧,只要你不嫌丢人!”李兆勇站起来要走,赵传芳一下子把篮子扔在了地上:“我丢什么人!又不是我干得好事!”
本来是小俩口之间的“战争”,现在却演变成了老俩口的,周芷若见情形不对,也不敢吭声了。
“你俩在家吃饭吗?”见老头子走了,赵传芳问儿子儿媳妇。
“吃!”
“不吃!”
“到底吃还是不吃?”
“不吃!”
“吃!”
“爱吃不吃!”见俩人始终不能统一,赵传芳烦了。
“妈,我在家吃!”李贵等现场“安静”了,说道。
“妈,我也在家吃!”周芷若“毫不示弱”。
“知道了!”赵传芳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还不去给妈帮忙?”李贵跟周芷若说道。
“噢……好……妈……”周芷若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向了厨房。
夏天是一个混沌的时节,因为出汗,人们的衣服跟身体“混沌”在一起,头发跟额头“混沌”在了一起,而脑子也与混沌看对了眼,纠缠在一起了。
大部分人在昏昏欲睡,大概是因为事情的不重要或者自认为的不重要,从而在心里没有份量,于是脑子特别松懈,自然提不起劲头了。而对于那些忙忙碌碌的,放下这头又拿起那头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季节都会是精神抖擞的,王冲就是其中之一。公司的事,村里的事,工业园的事,每一件事都要处理,都要尽量平衡各方利益和立场,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没当这个书记时觉得有些事“泾渭分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自己坐了这个位置才发现表面清晰的背后原来“缠绕盘结”,必须找到它最深的主根,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而眼前就有一件事,王冲差点就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差点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