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就在眼前,四人心中都是一片大大的欢喜。
站在床边,周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力气大,我把她抱下床来,几位再来帮忙。”
“有劳周兄。”周贵的一马当先,让古先生很欣慰。到底是秦府一同出来的,就是比半路结识的靠得住。
然而,四人太过专注于尸体,却忽略了周围的一切,没有察觉到本该是一片平静的氛围正在起着不同的变化。
“阿弥陀佛!姑娘,对不住了。”周贵双手合什,给袁姑娘的尸体作了个揖。“在下也是为了主家,才不得已为之。一会儿有得罪之处,还九泉之下的姑娘不要怪罪在下。”
毕竟面对的是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纵是周贵这样的人心里也还是觉得尊重一些比较好。
周贵念叨完毕,才要伸手,耳边就窜过一道风。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巨痛立马传遍整个头颅。周贵只能捂着脑袋,蹲在了床边。
“周兄!”古先生只说了一句,声音就消失了。
周贵忍痛回头,就见古先生、王信和吴潜被几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拿刀逼着蹲在了墙角。
周贵想说话,可这群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上来两个,一人架一只胳膊,把他直接拖到了古先生他们一处。还恶狠狠地拿着刀威胁:“识相的就别动!刀可没长眼睛!”
人家不仅人数多,个个手中都还有兵器,形势比起四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四人只得乖乖听命,本分地呆在墙角。谁人的脖子也没钢刀硬,是不是?
见四人都老老实实的,那些人也没为难他们,没有再打再踢,只是不让他们靠近床。
这群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到没有蒙面,每个人长什么样,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一个身体极瘦,面色蜡黄,嘴角长着山羊胡须的人进到了房间内。看其他人的态度,这人又是一个头头。
山羊胡须打量了一圈房间内的情况,奇怪地说:“怎么还有醒着的人?这四人是干嘛的?”
“我们也不清楚。”其他人回答道:“下药的人说所有的人都吃过晚饭了,按理不应该有没晕的。”
药是他们下的?古先生、周贵和王信一同把头转向吴潜。
吴潜着急了,赌咒发誓地辩解道:“我下了,我真的全下了。那、那个叫思君的小丫头可以做证的。我要是没下药,就让我吃了这药一辈子长睡不醒!”
“没必要说这么严重的话。可能你下了,他们也下了。”古先生分析。
“难怪一个个都睡得这么死。双份迷药啊。”周贵也想通了。
房间就这么点子大,这些话当然是传到了山羊胡须的耳朵里。
“你们也下了迷药?你们想干嘛?”山羊胡须的口气虽然很重,但听得出来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想要知道四人为什么下药。
四人被问得闭口不言了。
山羊胡须盯了四人一会儿,见他们真的不打算开口说实话,也没勉强他们。吩咐了手下的人一句,“把他们看牢了,别耽误了我们办正事。”
那意思,只要古先生他们不妨碍到自己办正事,山羊胡须也就不打算对四人不利。只是,这正事为何事了?
不过,既然进得是这间屋子,还能有什么特别之物能引人注意了?古先生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这不好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那人要我们找的就是这个吧?”有人指着床上袁家姑娘的尸体问山羊胡须。
“嗯。”
山羊胡须的回答让古先生心一颤,不好的预感又加重了一层。
“这都死了几天了,还是这副模样,真真是个妖怪。难怪那人说一定得解决掉。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就会跳起来吃人。”其他人看着袁家姑娘的尸体眼神中没怜悯和同情,只有一味的恐惧和一种叫做除怪务尽的心思。
糟了!古先生暗暗叫了一声。
“还得解决的彻底一些。”山羊胡须摸自己的胡子说道。
“乱刀剁了?”有人出主意。
山羊胡须摇摇头,说了两个字,“烧了。”
“不!不可以!”古先生再也忍不住了,跳将起来,想要拦住山羊胡须一干人。
然而,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哪里会是对手。山羊胡须更是不会听他说话,直拉给手下的人比了个动作。古先生才站起身,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古先生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就是室内着火的屋子,别说袁家姑娘的尸体,就是那张床也早以被火吞噬干净了…………
“不不不!”
古先生手脚并用地想要向前爬去房间,却被背后的一双手死死地拽住了。
“先生,顾自己的性命要紧。”
是周贵的手。
王信也用双手对古先生舞着,示意大势已去,不要进去送死了。
“唉!”古先生长长一叹,心情沮丧但还怀着一丝希望地发问,“是真的烧了吗?”
“真烧了,浇上清油烧的。那火‘腾的’一下就窜起来了,没两下就燃得老高了。”吴潜没心没肺地讲着火烧尸体的画面。
古先生听得脸色刹时就白了。
“闭嘴。”周贵瞪了吴潜一眼。
吴潜被瞪得有点怂,但还是嘴硬:“事、事实就是这样的嘛。我、我又没说错。”
周贵不想理他,对古先生说道:“先生你醒了就好,我们得走了。再不走就怕来不急了,这火越来越大,会烧了屋子,还会烧了别的地方。”
“那些人了?”古先生指得是烧尸体和蒙面的两伙人。
“放火的那帮人说,有指示要把蒙面的全带回去审问,就把蒙面的全部抬走了。至于我们不在他们接到任务里,他们不管我们,生也好死也好,由着我们自己去。”吴潜又说话了。
眼见火势愈发的凶猛,热浪也是一股又一股地逼近,古先生明白已无回天之力,只好道:“走吧。”
回到秦家肯定是引起了一番震动的。
古先生和周贵失踪的这几日,秦少均和沈夫人说不着急是假的。但这原本就是关系到曲云苓重生的一个秘密。更何况这件事太过玄幻,在不相干的人听来真得如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置信,要是传扬开来,除了增添麻烦以外别无其它的好处。所以,秦少均极力阻止了沈夫人去官府报案。只说是,本就是派古先生的周贵去调查的,或许是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查事情的方法,若是冒冒然惊动到官府说不定还会给两人帮了倒忙。
如今两人平安归来,还带回两个陌生人,秦少均和沈夫人总算放下心来了,但同时也生出了许多的疑问。
不过,事情本来就不复杂。古先生和周贵没费多少口水就把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了。
复杂的部分只有背后的指示者是谁?但也是两人既不知道也猜不出来的。只能留待以后大家一起想办法。
古先生和周贵自然是住秦家别院了。王信本想走,但古先生对他有三分的怜悯,想让秦少均找个好大夫,再替王信看看伤。
王信虽不想被人嚼舌根说贪图秦家的便宜,但也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找的大夫和秦家全力请到的大夫不可同日而语。心里斗争许久后,还是留了下来,想要看看伤口的情况还能有几多挽救的机会。
而那个口口声声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娘子要照顾的吴潜竟也没有走,大大咧咧地呆在别院,整日家的尽拣好吃的好喝的要来吃吃喝喝,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畅了。
古先生当然感觉这人有点爱占小便宜,可是到底在逃跑上人家也帮了不少的忙,出声赶人走这种事是不可以做的。更何况,就算吴潜一个人肚皮再大,又能吃得了多少,对于秦家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情。古先生心中的那点小硌应也就只能存着,不好也不能发作。
至于袁家全家被杀,袁姑娘尸体被烧一事,沈夫人惋惜了一番,感慨袁家时运不好,被秦家给连累了。派了左峰和周嬷嬷去寻袁家的亲戚,出钱请他们给袁家全家立了一座衣冠冢,又拿了一笔银子放在亲戚处,让他们逢年过节代为上柱清香表表秦家的心意。
这一番的处理很是稳妥,古先生除开说是给秦家助力的法术无法完成外,也不须再向沈夫人交待什么了。
可到了秦少均那里,就有许多的事情需要讨论讨论了。
古先生和周贵回来的当日,听到消息的秦少均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情绪。这几日过去了,稍稍平静了一些,才有请古先生来了解详情的心思。
“先生。”
秦少均才开口,古先生就十分惭愧地施一大礼。
“在下有负所托,实无有面目再见大少爷。”
“先生哪里的话。错不在先生,先生尽力了。”
“唉!”对于袁家姑娘尸体的被毁,古先生是真心难过,也是真心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对不住秦少均。
“如今,我又当怎么办?”秦少均问古先生。
“少不得要再寻一具尸体。”古先生道:“事情虽是被破坏,但也不太严重。只是少了这一次的春风,要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不知又得等到几时?大少爷,肯请你多些耐心,等几天,我便出门寻找。”
“再说吧。”
古先生的补救之法并没有让秦少均心情好多少。
“这次真的可惜。”没能保住袁家姑娘的尸体对古先生还是有一点打击的。
“这事蹊跷,先生能说说你的看法吗?这股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秦少原被关着,就算想要指挥也没办法联系到他那群手下。周贵兄弟也查过,那群人是真的躲起来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秦管家这条线可以排除了。”
“嗯,那么说就是一群新的势力了。”
“的确是新的。有一点,不敢不向大少爷禀明。在下认为,这些人离秦家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在秦家内部有眼线,又或者根本就是秦家内的人才是领头的。”
“又一个少原?”
“恐怕确实如此。”
“这一次是冲财产来的吗?会是谁了?”
秦少原那种一心想把整个秦家拉入深渊,还自认是带来无上荣耀的疯子心态的人最好不要再来第二个了。秦少均拧了一下眉头。
“具体想要些什么,目前还不明朗。只这一次来看,他们冲着的就是袁家姑娘的尸体来的。”
到最后还要火烧尸体,其指向再明确不过了,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为了什么目标能这么精准,很难免不让人心头生出重重的疑云。
“袁家姑娘那事的真正好处知道的只有先生和我。连婶婶都只了解到是为了秦家的运势。这些人揪着袁家不放,应该是想要阻止先生帮助秦家恢复气运的。这么看去,也有可能是商场的对手所为。”
“唉!这样猜来猜去可能性太多。都是在下无用,没能弄清楚那些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不过,如果他们想要破坏运势,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掉了?这样不就彻底的斩草除根了吗?”
这一点秦少均也无解。只好摇头,“诚如先生所言,如今情况不明,可能性太多了。我们在这里只是瞎子摸象,胡乱猜测,完全无法窥得全貌。”
“既然起了心,就不会罢手,终究还是会露出尾巴的。大少爷也不必过于着急。”
“可现在连应该提防着谁都不知道。真的是很难办。”
敌暗我明,这是一种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深深的无力感,只能任人随时随意地打杀的无力感。
“这也无妨,鱼潜水底不见其面,但有饵就可以引其上钩了。”
“先生是说,故意洒些香饵么?”
“他们既然要破坏秦家的好事,那么我们再大张旗鼓多宣布几桩好了。如此怕秦家恢复元气,我们就扬言秦家能运道昌隆、百年不衰如何?”
秦少均很赞同古先生这计划,但是现下他的心思一大半并不在这上面。只是平平淡淡地说道:“辛苦先生了,这些事就完全交给先生去操办吧。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说一声就行了。”
然而,古先生这么宏大的计划还没开始了,那群贼人之事就有另有苗头出现,完完全全地把这个计划给埋进黄土地里去了。
苗头出现得很突然,突然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准备。
一天早上,王信一脸是血地昏倒在了别院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气息微弱,看上去几乎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了。
发现王信的是一个下人,当时就给吓了个半死,连检查都没检查,就大呼小叫地嚷嚷了起来:“不好啦!不好啦!来人啊!快来人啊!死人啦!死人啦!”
还好老金是经历过李勇事件的,王信到底是没死,脸色什么的比起李勇那真正的死相在老金眼里就是件小事。
老金伸手一探王信的鼻子,回头就对跟在身边的仆人们吼道:“鬼叫什么!人还有气了!还不快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经过一番诊断,道:“不妨事,伤虽重,但也要不了命。我开了药,给他服下就成了。不过,这位兄台身体弱了一些,这段时间须是得用些人参补上一补。”
秦家哪里会在乎这个。秦家只在乎王信身后究竟发生的是怎么样的一件事情。
老金拿笑脸陪着大夫:“人参小事。这位是咱府里的贵客,麻烦先生用心些,只要有用,药材不计银钱多少。”
大夫笑了,“这位兄台身体的底子还是有的,只需人参就行了,补过头了反而不是好事。各种药材当须依病情来开,哪里能照价钱胡乱用了。”
“先生教训得的。”老金又顶着笑脸把大夫送了出去。
王信性命虽是无碍了,但这事可不是小事。秦少均和沈夫人都感觉不太妙,这恐怕不是什么失足跌倒的意外,其背后必是另有隐情。只等着王信醒来,必须得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