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宸先是微微怔了怔,随即却眼神渐渐就亮了。
他言语间略带了些调侃:“弦儿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要本王先答哪一个?”
“随你,可都要答。”苏夜弦却是个不拐弯抹角的。
君慕宸道:“本王此行主要是去乾州,中途也会看看景州地界,如无意外,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左右,但本王此次真正的去向,你不要任何人提起,包括冷烨和白子轩,就连父皇也不行,他们若说起,你只说本王去了景州及于丰一带查看那里的灾情,以便制定一套有效可行的方法。”
他越是这样神神秘秘,苏夜弦却越是有点担心。
若是连他父皇面前都不能直言,只怕他此次出行,目的非常不简单。
大约若皇帝知晓,即便他再如何偏袒君慕宸,也势必不能保其周全。
甚至……这些事就连皇帝也是不能容忍的。
景州因地势关系,长年因干旱而苦恼,每年能有多少水可用,全靠老天下雨,至今并无良策可根除,这是天下皆知的。
而于丰则恰恰相反,地势低下,又天然形成许多沟壑,可彼此间又并不相通。
随便下几场雨,河里水位随便涨高些许,于丰便到处是水……
而前往乾州的方向与景州差不多,中间只一个分茬口的区别。
君慕宸找了这个借口掩人耳目确是不错。
但他此去并非为了旱情和水患,而是有其他不可直言之要事。
若到时拿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皇帝倒未必真的追究怪罪,但某些有心人极其党羽,只怕是要大做文章的。
“我怎么总觉得你去乾州是做什么危险的事呢?”苏夜弦如是说。
君慕宸却摇摇头:“若一切顺利,并不会有任何危险,弦儿只管放心。”
他又揽了她入怀,笑道:“再说了,你以为这天下,有几人能近得了本王的身?能伤得了本王?”
“若是南修羽呢?”她也不知为何偏偏在此刻竟想起那阴鸷狠毒的少年皇帝。
君慕宸虽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可比起南修羽阴狠的毫无底线,到底还是有所区别的。
南修羽大约就是那种毫无顾忌,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真心待他的亲人朋友,无辜路人都能做为牺牲品的人。
而君慕宸,却不至于这般丧心病狂。
君慕宸只会对恶人心狠手辣,不会殃及无辜……
“弦儿想多了,南修羽那般谨慎惜命之人,是不会贸然离开东翎的,即便本王真遇上他,他也并非本王对手。”
君慕宸面上依然是淡定而从容的笑意,又接着嘱咐道:“本王已命人收拾好梨院,南弦歌过来时本王已不在府中,具体事宜你安排即可,其他事都交给冷烨或白子轩,若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便去第一楼找阳天,他自会帮着你,又或是想办法通知本王,你要乖乖等本王回来,断不可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知不知道?”
他不说去做什么,自有他不说的理由。
正如那天他所说一样,不告知于她,都只是为了保护她。
苏夜弦前世卧/底多年,很多事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她更懂。
她也并不追问细节,只一眨不眨认真注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我不管你去做什么,都必须给我平安的回来,否则,我便恨你一辈子,再也不理你!”
若他不能平安归来,又哪里还知道她恨不恨他,又理不理他?
明明是威胁的言语,明明威胁得那般没有逻辑,可君慕宸听着却十分舒坦。
这世上也唯有他这娘子,关心自己夫君也是一副这般不讨好的神情和言语。
可他却又偏偏如此受用。
“是。”他眸光微漾:“那本王一会就去了,记得每天都要想本王。”
“谁要想你……”苏夜弦小声碎碎念。
可……又怎能不想?
不到晌午,君慕宸便离府了。
他是着了常服离开的,身边只带了凌青一人,连马车也是民间普通的那种,无过多华丽装饰,走在哪里都不会引起他人过多注意。
为加快行程,出了京城,两人便会一人一骑,快马加鞭。
苏夜弦目送着那马车远去,直到见不到踪影,这才转身进门。
“女神,你是在担心殿下吗?”
见她眉心微锁,面露沉郁之色,冷烨不由开口询问。
殿下既然将王妃和王府的安危都放心交托于他手中,他自然是要鞠躬尽瘁,事事顾得全面的。
难道真出什么事,他还指望那半点武功不会的黑心大夫?
更何况,苏夜弦本就是他心中所牵挂之人。
虽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但尽心保护却是不容怠慢的。
“说不担心也是假的。”苏夜弦目不斜视,缓缓走在王府的石子小路上,话语深沉却又是无畏的。
因为从心底里,她是毫无理由的相信君慕宸的。
可她赫然想起,冷烨其实并不知道君慕宸此去真实地点和目的,忙又不着痕迹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微微笑道:“毕竟自成婚以来,他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再说常年的旱情与水患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人祸可避,但天灾却难以预料。”
冷烨闻言,安抚道:“你大可不必这样担心,景州一带虽常因争夺水源而发生打架斗殴之事件,但他们还不至于敢当着皇子的面放肆,再说了,以殿下和凌青的武功,就算真遇上什么危险也自然能迎刃而解。”
苏夜弦缓缓点头,想了想,又道:“冷烨,你熟悉景州和于丰吗?”
这可不是掉到了冷烨的饭碗里吗?
他笑道:“我自小天下为家,哪里没去过,自然是熟悉的,女神有何想问的?”
“那就好,你去找份景州和于丰一带的地图来,我在慕宸的书房等你。”
“找地图?”冷烨挠挠脑袋:“你要地图干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去找来不就知道了,快去!”苏夜弦不耐烦的催促。
冷烨拿她没折,只得急忙去找地图了。
苏夜弦不得不承认,冷烨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不着调,但办事效率却是扛扛的。
难怪君慕宸会放心将王府事宜交托于他。
他若没点真本事,就算他是当年林将军的后人,君慕宸也定不会授以重任。
这不,不出一柱香时间,冷烨便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张地图来。
只是当苏夜弦看着展开在桌案上的地图时,却有点头大无比。
“喂,这?这真的是地图?”这古代的地图怎么画成这个鬼样子!!
那些扭扭叉叉,这里一坨那里一堆的,都是些什么?
完全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