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弦起床没多久,白子轩就送了碗醒酒汤来,说是殿下临出门时吩咐的。
这醒酒汤是白子轩自己研制的独家配方,不仅不难喝,说是还对身体有调养之益处。
总之一向对中药不感冒的苏夜弦在喝过之后,确实是舒服多了,不然总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头晕目炫的。
她头一回醉酒,本就精神不佳,又答应君慕宸今天绝不出去给他惹事,自然就乖乖在府中休息。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也不知为何,君慕宸这趟进宫竟许久也没有回来。
眼看着就到了下午,按理,若无要事,君慕宸一般不会在宫中逗留这么长时间。
想起他今日进宫前带了些许心事的神情,苏夜弦竟莫名有点担心起他来。
虽说人人都知道皇帝最疼爱的便是七皇子,将来大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
可正因如此,他其实才是众矢之的。
这朝堂深宫,哪一个不是波谲云诡,瞬息万变之处?
勾心斗角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君慕宸也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他本身强势,武功高强,普通杀手近不了他的身,一般的陷害也要不了他的命,故此才似乎一直平安无事。
苏夜弦虽不知云影国官场情势如何,但前世看了那么多宫斗权谋,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反正来来去去,总不过那点套路,就看玩得高不高明罢了。
君慕宸虽一定不是那种能轻易被算计,被胁迫之人,但若是皇帝介入,他做为皇子,也是不能逆皇帝的意的。
会是什么事,让君慕宸滞留宫中,七八个小时还不见回来?
这不正常。
苏夜弦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担心着的全是君慕宸,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想一下曹遇做为兵部侍郎,为何要买凶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夜弦。
苏夜弦一开始只是在自己院子里走来走去。
后来又跑到君慕宸的书房。
因为他以往每次回府,一定先去书房。
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于是苏夜弦此刻就在王府大门外踱来踱去的,时不时朝两边张望一下。
“小姐,还是进去等吧,外面风大,你昨晚又醉了酒,不能吹风的,你看你,脸色都有些苍白了。”宁竹拿着件披风给她披上,忧心的不时劝说着。
苏夜弦过去身体就不好,宁竹又怎能不担心。
“我哪有那么精贵。”苏夜弦自己系好那披风系绳,难得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他都进宫那么久了,也不知道皇上找他做什么。”
嫁进宣王府这么久,这是宁竹第一次见苏夜弦这么紧张君慕宸。
想起昨夜两人同床而睡,那屋子里动静还不小……宁竹不由暗暗心喜。
大约自家小姐总算是开窍了,知道紧张自己那抢手的夫君了。
“殿下不会有什么事的,皇上是最疼殿下的,许是几天未见,便留殿下多待一下。”宁竹笑道:“又或者,殿下早已离宫,也许是又去哪里寻乐子了吧,小姐你不用这么担心的,殿下是什么人,还能让别人算计了不成。”
虽然宁竹说得很有道理,所述种种确实很“君慕宸”,但也不知怎么回事,苏夜弦就是觉得,他此刻仍在宫中,并不是去寻什么乐子了。
便在这时,白子轩从府里走了出来:“王妃还是进去等殿下吧。”
苏夜弦看着他:“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白子轩笑道:“王妃不放心殿下也是情理之中,但王妃一定要相信殿下,殿下说了,今天也许会回得晚一些,但一定会回来的。”
苏夜弦眼神怔了怔:“他跟你说了会晚些回么?”
“是。”白子轩道:“殿下来找我为王妃送醒酒汤时曾说今日可能会回得晚一些,殿下担心王妃昨夜酒醉伤身,叫我好好留意着王妃。”
苏夜弦困惑的皱皱眉,喃喃自语道:“他知道今日进宫会很晚才能回来?早上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虽是自言自语,但站在她身侧的白子轩又怎会听不见。
见她一脸苦恼,遂笑道:“王妃误会了,殿下当时也只说可能,并不是一定,大约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才没有跟王妃说起。”
苏夜弦认真盯着白子轩的眼睛:“那他可有说是为何事进宫?”
白子轩摇摇头:“那倒不曾,不过殿下既知可能晚归,想必是清楚此番进宫所为何事的,王妃不必过于担心。”
苏夜弦的两道秀眉又皱了起来:“他也真是的,也不说清楚……”
她正嘀嘀咕咕的,却听宁竹忽然高兴的喊了一声:“小姐!是殿下的马车!殿下回来了!”
苏夜弦眉心顿时舒展,蓦然回头,果见那熟悉的马车正往王府这边快速驶来。
她提了好久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那马车还未到王府门口,君慕宸便掀了那车门帘子。
看到她站在大门口正凝视着自己,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蓦地浮现一抹诧异之色。
他倒真的从未想过,今日她会在大门口等他回来。
那俊逸非凡的脸上,原本凝结的冰霜悄然融化。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门前那娇小的人儿,唇边勾起一丝不可捉摸的淡淡笑意。
还说什么不喜欢他?
那又为何这样担心的站在大门口等他归来?
口是心非的女人!
马车还未停下,君慕宸已然一个纵身跳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苏夜弦面前,见她脸色不是太好,隐隐泛着一丝不健康的苍白,不由皱了眉,低声责备道:“怎么脸色不太好?”
不等苏夜弦答话,他已猛然看向一旁的白子轩和宁竹:“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王妃么?怎么让她在门口吹风?”
宁竹被君慕宸带了威严的语气吓得不敢吱声,倒是白子轩很自觉的承认了错误:“殿下息怒,是属下的不是,没有照看好王妃,只是王妃担心殿下,我们也是劝了多次了。”
君慕宸也未曾多说什么,等到凌青将马车驾过来时,君慕宸已然将苏夜弦打横抱起,径直往里大步走去。
一群人连忙都跟着前前后后的进了门,只是不敢离得君慕宸太近了。
毕竟他们谁也不想当蜡烛嘛。
当然,也有个唯一的例外。
宁竹就是被凌青强制拖走的……
苏夜弦窝在君慕宸怀里,自见到他直到此时,终于望着他的眼睛呐呐的说了一句:“我自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