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来帮我端菜。”茅草屋里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朱厌一张脸凶狠得几乎要把凫篌吞入腹中,凫篌听到老爷子的声音赶紧窜进了屋里。
“怎么?你惹朱朱生气了?”老爷子正在往一个陶罐里倒酒。
“你听到了?”凫篌露出了坏笑。
老爷子往外面看了看,也偷偷笑了:“朱朱是不是很不好惹?”
凫篌使劲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笑着把陶罐给他:“来,这是桃花酿,你拿出去。”
凫篌忙接过陶罐放在鼻尖闻了闻,惊叹道:“真香啊。”
老爷子一脸得意:“那是当然啊,这可是我酿的。”
朱厌一个人坐在院中,怒气未消,这只野鸡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朱朱,该吃饭了。”老爷子端着一碗炒蘑菇走了出来,凫篌跟在他的身后。
朱厌还是冷着一张脸,直到凫篌把那罐桃花酿放在她面前,她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这就是世间最醇的桃花酿?”
老爷子拿木勺给朱厌舀了一勺:“来,你尝尝。”
朱厌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木勺,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抬眼看去,见老爷子含笑看着自己,她的身体渐渐放松,往前探了探,酒沾染唇齿,满口生香,直入腹脏,竟然让人通体舒畅,她喝了一口又一口,无比满足。
一轮明月,一方木桌,一罐桃花酿,三人对饮,这个夜晚,连空气都是甜的。
酒过三巡,老爷子体力不支,醉醺醺地站起来:“明日早些起床,要去集市上卖桃子了。”
凫篌笑着应是。
老爷子指着其中一间屋子:“你们就睡那里。”
“好的。”
安排好这些,老爷子晃悠悠地进了屋,片刻之后就响起了鼾声。
院子中只余凫篌和朱厌,月光下他们的影子紧紧地靠在一起。
“朱朱,我竟然觉得这日子比与西王母打架更痛快。”每次出世,朱厌都会去找西王母,一战就是几百年,从天上打到人间,战火纷飞,如今这样的生活对凫篌来说是新奇的,却格外让人沉迷。
朱厌似乎陷在了桃花酿里,一杯一杯不停。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坐了一夜。
第二日,太阳已经升起,老爷子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天啊,已经这么晚了,公鸡早上怎么没有打鸣?”
老爷子直接跑去看院子里的几只鸡,却见公鸡母鸡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不禁嘀咕:“难不成是鸡瘟?”
凫篌心中一虚:“老爷子,是不是要走了?”
“走走走。”老爷子忙去屋子里推出一个木板车:“来,把屋里的桃子搬出来。”
凫篌和朱厌进去搬出两个大框,里面的桃子装得满满当当的。
老爷子见他们轻轻松松就搬起了大框,惊讶不已:“还是年轻人的力气大啊。”
集市要翻过两座山,等他们到集市的时候已经午时了,说是集市其实只是一个山坳坳,里面住了几十户人家,集市每十日才开一次,所以即使是午时,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因为来晚了,他们只能寻一个偏僻的角落安置下来。
老爷子似乎是这里的老熟人,大家见了他都过来打招呼,老爷子都笑嘻嘻地应了。
“来呀,买桃子啊,又香又甜的桃子啊。”老爷子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
可是来买的人却很少,这时节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几乎都种了桃树,桃子倒不稀奇。
人烟稀少,老爷子有些懊恼:“都怪我起晚了。”
“呀,这两个后生长得真俊,漆老头,这是你屋里的亲戚啊?”一个妇人挎着篮子走了过来。
漆老爷子看着那妇人:“你买桃子,买了桃子我就告诉你。”
那妇人似乎真有兴趣了,上前挑拣了几个桃子,眼睛却一直看着凫篌朱厌:“两位后生可有娶妻啊?”
这集市里基本上都是庄稼户,长得黝黑,所以白白净净、身姿挺拔的朱厌和凫篌一进集市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更难得的还是双生子。
因为妇人在他们摊位面前说话,渐渐围过来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大家含羞带怯地看着朱厌和凫篌,摊位一下子就热闹了。
漆老爷子顿时乐了:“咿呀,你们可不能光看不买啊。”
大姑娘小媳妇脸皮本来薄,又有两个俊俏的后生看着,大家只好上前多多少少地买一些。
“福兮,帮她们装一下。”不知道为何,漆老爷子很少指使朱厌做事。
凫篌性子活络,落入人群,引起阵阵大笑,有些妇人便打趣:“后生,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媳妇?”
凫篌顿时红了脸,低头帮她们装桃子。
看着凫篌满脸通红,人群中又是一阵笑声,似乎看到年轻人害羞也是一件乐事。
朱厌站在摊位的后面,背靠着大树,眯着眼看漆老爷子和凫篌忙活,就算如此无聊她竟然也没有觉得不耐烦。
“咦,那位白衣的后生是不是你大哥?”一个妇人伸手碰了碰凫篌的手。
凫篌就像被雷打了一样,赶紧收了回了手,惊恐地看向朱厌。
“哈哈,婶子,你看看,吓到这后生了。”另外一位妇人打趣着。
随着时间流逝,摊位上的人渐渐散去,如此也只卖了一筐而已,漆老爷子看着另外一筐桃子愁眉不展,他看了看天:“实在卖不出去就回去吧。”
“来,你们去前面买几个烧饼和几碗糖水。”漆老爷子从钱袋子里拿出十来个铜板:“饭总要吃的。”
“朱朱,我们一起去。”凫篌拿了铜钱冲朱厌使了一个颜色。
朱厌便与凫篌一起离开了。
直到离摊位有些距离了,凫篌才悄悄地说:“我们走不走?难道真留在这里?”
朱厌看着凫篌:“去哪里?”
一时之间凫篌也不知道去哪里:“可是你不是要收‘美色’吗?”
“乱世刚起,也耽误不了。”
“朱朱,你不会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吧?”
朱厌没有回答,径直往烧饼摊去:“来三个烧饼。”
那卖烧饼的汉子本来靠着墙根打盹,一听到声音立刻跳了起来:“来了,来了。”
买完烧饼又去买糖水,凫篌和朱厌便返回了。
两个人却呆住了,因为摊位上空无一人,漆老爷子和板车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