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两刃】
驭使双刃。幻刃轻薄如影;钢刃坚沉锐利。双刃同生同灭,离体即消失。”
铂恩发动魂名,左手五指碎光粼粼,右掌心有漆黑之物交缠,呼吸之间,两把兵刃凝聚成形:
左手的幻刃是柄月牙匕首,轻若无物,薄如蝉翼,透明的刀身上有缕缕丝线摆荡,在烛光照射下,折射出波浪状光线。
右手的钢刃,则是漆黑笔直的短刀,沉重冰冷,细密的锯齿状刀锋交错,透出肃杀之气。光是握在手中,铂恩便已五指发酸,右肩也微微下沉。
“怎么样?试试?”他朝哲宴挑了挑眉,金黄的瞳孔里闪着期待。
“我想想……”
哲宴的指节顶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从床底抽出一摞书,分成高度相等的两堆,推到铂恩脚边。
“站上去。”
铂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怪胎又打什么主意,仍是老老实实地站到两堆书上。
哲宴拿出一罐红墨水,原本在空中飞舞的五枚眼球,逐个在墨瓶中打了个滚,几息之后,五枚血淋淋的眼球漂在空中,“吧嗒”、“吧嗒”往下滴墨水。
“双脚不能离开书堆,身上不能沾到墨水,这个要求怎么样?”
“小菜一碟。”铂恩紧握双刃,跃跃欲试地舔嘴唇。
“嗖”。话音刚落,一颗眼球便顺势飞下。
铂恩扫动左臂,透明的幻刃在半空中扫过,月牙似的光弧连起翩翩残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眼球。墨水溅至刀身,毫无阻隔地流下。
“这是?”
铂恩惊喜地看着手中的幻刃。
“光线下会产生残影,”哲宴逐字记录在笔记本上,“别愣着,继续。”
“嗖”、“嗖”、“嗖”,三枚眼球齐齐坠下,铂恩手随心动,幻刃仿佛就长在手臂上,随着他挥刃速度的攀升,残影愈发蜿蜒绵长,三枚眼球上下交攻,却始终无法突破这片薄刃的防线。
“不要依赖单边。”
眼球在空中翻转轨迹,转而游至铂恩右侧,兵分三路,共同冲击他的手臂。
习惯了左臂的敏捷,铂恩下意识地甩动右臂,坚沉的钢刃险些脱手,他的虎口死钳住刀柄,肌肉涨起,小臂上挥!
“呲”。
几声轻响,刃面堪堪擦到三枚眼球,眼球便应声消失。
“这么锋利?”
“也很重啊!”铂恩吃力地说。
“重就对了。”
哲宴丢下这句话,指间再生出数枚眼球,钻进墨水瓶浸透,五枚淌着墨的眼球,重新悬在铂恩周围。
“来,继续!”铂恩咬咬牙说,握紧了手中极不协调的双刃。
“那我认真一点吧。”哲宴记着笔记,头也不抬地说。
正在飘飞的五枚眼球一滞,随即兵分五路:一枚射向他的左肩,铂恩手中幻刃飞掠,轻易割裂眼球;与此同时,第二枚眼球刁钻地直指他右胳肢窝,他抵挡不及,只得弯腰避过。
剩余三枚瞄准他的后背、脚踝、耳际,他如杂技演员,左手将幻刃贴着背扫过,再反手倒钩,刺穿两枚眼球;右手将钢刃直插脚踝,破坏最后一枚眼球。
铂恩长吁口气,还没来得及直起腰,五枚新的眼球已从墨水瓶中飞起,再度朝他袭来。
直冲,喷溅,佯攻,夹击……
小小的眼球尽管毫无杀伤力,但沾染上墨水,又被限定在书堆上,几个回合下来,铂恩仍是筋疲力竭,书堆上的双脚也摇摇欲坠。
“怎么样?还可以吧。”
他用一个怪异的姿态维持着平衡。擦了擦额头的汗,得意地朝哲宴努努下巴。
还没神气三秒,脚下早已倾斜的书堆不堪重负,向后坍塌,铂恩脚底一滑,“扑通”摔到地上。
幻刃脱手飞出,两把兵刃同时消散无形。铂恩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肘,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看来这是个名副其实的魂名啊。”
哲宴若有所思地说着,朝他伸出手,他抓着哲宴的手臂坐起来,有些困惑的问:
“什么意思啊?”
“幻刃狭长轻薄,透明且能制造残影,刀身极度光滑;钢刃坚硬锋利,且刀面看似粗糙,其实镶嵌细密倒刺,杀伤性极强。
两把迥异的兵刃,却同生同灭,就像一把连体武器。除此之外,一刀两刃还有另一重意思,你现在活动手臂试试。”
铂恩闻言,握着肩膀活动手臂,很快从酸胀与抽痛中,发现了某种蹊跷:
“我的左肩和右手腕比起其他地方,更加酸痛,更疲劳,这怎么回事?”
“幻刃几乎没有重量,你每次使用的力度过大,很容易拉伤左肩;钢刃则极度沉重,所以你的右腕需要用更多的力,自然更痛。”
哲宴一页页地翻阅笔记,继续说:
“异常的重量,本身就难以拿捏力道,何况左右不均,还破坏了你身体的平衡性,更是难上加难。”
铂恩皱紧了眉头,重新唤出一刀两刃,感知两者的重量。
——强大却难以使用,甚至可能导致自己拉伤、挫伤,从这层意义上来说,这个魂名也是把“双刃剑”。
“所以站在书本或木桩上,就可以练习平衡性,对吧?”他问。
“不止如此,为了不让肌肉左右不均,你每隔段时间就得换手练习。”
“呼。厉害的魂名,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毕竟套圈女、阿鲁都是成熟的觉醒者,他们灵魂碎片的强度,肯定不是我们能比的。”
“有道理。”
铂恩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身来,找了几本书做成新的“书桩”,发动【一刀两刃】,漆黑与透明的短兵在手中凝形。
“再来!”
哲宴上托眼镜,手中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红墨水瓶中,几枚血淋淋的眼球,倾巢而出!
……
下午,主楼,二楼教室。
保护费三人组一如往常,聚在教室最后方;前排的女孩子坐得规整,却不时传着纸条。尽管明令禁止在教室使用魂名,男孩们仍旧交头接耳,偷偷在课桌下炫耀新的技巧。
只是今天,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教室里多了两个人。
智识过人,被默许缺课,常年窝在寝室的怪胎哲宴;以及缺了十几天课,昨天刚刚觉醒的铂恩。
尴尬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是这些孩子在过去几天,变着法子拿不在场的铂恩开玩笑,把人嘲得太死。结果铂恩压哨进球,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二个原因,是铂恩正趴在哲宴身边,脑袋枕着手臂,背部一起一伏。
“呼——呼——”
他韵律有致的呼噜声,让孩子们面面相觑,不敢看法瑞锡院长的表情。
“咳,咳。”
讲台前的法瑞锡清了清嗓子,直视前方,音量陡升:
“今天,是你们在孤儿院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