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盯着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黑衣人,心中疑云大起。他小心翼翼地把尸体的衣服掀起来,能看到自己的暗器钉在了对方的后腰上。
我……失手杀了对方?他死于失血过多?
这不太可能吧。柳泽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受过正统教育,绝对不会在暗器上淬毒,那些扔出来的暗器,都是一些锋利却短小的利刃,就算刺进敌人的身体,也会因为自重不够,根本无法深入,顶多起到牵制对方活动的作用。
背后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
“毒死的,不用看啦。”
柳泽像是被谁踩了一脚,从地上弹起,恶狠狠地看着居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
正是刚才拦住他去路的那个女人。在晨光之下,她的五官现在才清晰地映在少侠眼中:
不算难看,也不能算漂亮。虽然眼睛不小,皮肤也很白,但是汗水和尘土的污迹就明目张胆地贴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得有个二十多岁,叉着腰仰视着柳泽,大大咧咧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个读过书的女人。
不对,她别说没读过书,估计连半点教养都欠奉。如果说只露出眼睛的琬华是个标准女性的话,那这人顶多算是半个男人,跟女性两个字基本上不沾边。
就是她,居然能把我从空中拦下?柳泽现在才感到一点儿震惊,他越过她的肩头,看到一辆翻倒在地的驴车正好堵住了巷口,高耸的车身挡住了外面的全部视线。
她一个人挪过来的?柳泽没好气地问她:
“你怎么知道他是毒死的?”
女人无辜地看着他:
“他那脸上就差写着‘我是毒死的’几个大字了,少侠你不会是在担心是自己干掉他的吧?”
柳泽下意识伸手一把拽掉黑衣人的蒙面巾,果然下面是口吐白沫的毒发症状。他转念一想,忽然又觉得不对:
“你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必死?难道是你毒死的?”
那女人呲牙一笑:
“我就是一个卖水果的,干吗带毒药?他跑过来的时候姿势已经完全变了,用手捂住腹部,倒下的时候还在抽搐,而且脚下没有血迹留下,可见不是刀剑伤。如果是被拳脚打到五脏破裂,至少还能再挣扎一会儿,搞不好还有意识。但是他大概在几丈之外就开始撞在车上,可见五官已经失感,所以我说你追的已经是个死人。”
那么,到底这黑衣人是谁杀的?何时中的毒?柳泽可以肯定,这人从白天的时候,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特别是从他攀登悦莺楼开始,柳泽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前前后后看的非常清楚,是自己把他惊落下楼,如果不是自己,到底是何方高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当面给这人下毒?
柳泽很清楚,这件事往小里说只是略有疑窦,往大里说,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给自己栽赃——柳家少主卑鄙无耻地毒杀路人,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家族的名誉很可能会因此而被抹黑。男人顿时心生烦躁,一时竟然愣在当场没有说话。
倒是女人,上下看了柳泽一眼,把后者搞得很不自在:
“不过,看少侠你穿成这样,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你应该只是那个追过来的倒霉蛋而已,人不是你杀的,放心吧。”
说完,她径直绕过柳泽,把地上的尸体翻过来,毫不顾忌地一把把黑衣人的前襟撕开,在那人的胸膛上,借助日光可以看到很清晰的一处细小伤口,正在开始变黑:
“致命的地方是这里。”
柳泽看着她娴熟的手法,心中疑云大起: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女人抬起脸来又是灿烂一笑,不知为何柳泽被她看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艾小梅,卖水果的。少侠,你踩翻了我的车,怎么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