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剩饭的儿子是在狼剩饭撵那只该死的兔子时遭狼咬的。
那只兔子发觉有人正在悄悄向它逼近,竖起了两只尖尖的耳朵,接着又蹲在地上,高高地竖起了身子警觉地注视来人,随时准备逃跑。就在这个时候,他举起了猎枪,瞄准了兔子的前胛子扣动了扳机,“轰”地一声,炮台和枪筒里喷出的硝烟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赶忙偏了一下头,只见兔子的周围扬起一片尘土,而兔子正跛着一只腿冲出烟尘逃跑。这下他信心大增:我要抓住这只兔子,扔在黄二面前,让他数数兔子身上的枪眼;黄二常常当着村人的面说他“把枪支在黑老鸹的尻上都打不住”!
黄二是他的师傅,他不敢说什么,只能难堪地揉揉鼻子,盯着老远的苇子沟上面潮起的浓雾。
他提着枪撒开大步撵了上去。野兔在他前面不紧不慢地跑着,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在故意耍弄他,总是和他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
撵了不长时间,绑在腰间的药带就松开了,斜挂在屁股上,兜里的铁砂一晃一晃地朝外撒,可他不敢停下来整理。野兔穿过了两个小村子之间的小土丘朝正南方向逃跑,他在后面紧追不舍。可过了不一会儿,他就感到疲惫不堪了,心在胸膛里拼命地跳着。这时他想,干脆停下来装上药,再轰它一枪,可这个念头马上就被他打断了。装枪药至少要半袋烟功夫,兔子足以逃走或是随便找个豆棵下躲起来,这样,他的功夫就白费了。再说,他的枪法实在差劲,再装一枪也难说能打中。他的师傅黄二就是看他实在无药可救才把他给轰走的。
他这样想着,脚步还是没有慢下来。那只野兔看来体力也不行了,总也拉不下他。他俩就这样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踉踉跄跄地向前移动,一个要逃命,一个要拼命追。
快到牛牛胡同的时候,猎人脚下被豆棵绊了一下,摔了一跤。算了,不追了。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想。可当他抬起头来却意外地发现那只野兔并没有乘机跑掉,而是和他一样也趴在地上喘气。它支持不了多久了。这个想法激起了他的力量。他拄着枪又站了起来,那只野兔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朝前走了两步,野兔也朝前挪了挪。
在胡同岸边,野兔消失了。他拄着枪来到了胡同边沿,看见掉下去的野兔正在胡同底大口大口地咽气,两只眼睛充满着惊恐和绝望。
“是你狗日的腿长……还是我的……腿长!”猎人喘着气骂道。
猎人和野兔大眼瞪小眼,一同喘气。
他重新装上枪药,平端着枪又轰了一下野兔,然后慢慢下到胡同底,拾起血拉拉的野兔挂在枪筒上,昂着头气宇轩昂地朝家走去。
这是他狩猎生涯中除了麻雀之外的第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