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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设毒计 索尼卡偷针 索盘缠 恶镖客受惊

黄石屏在城隍庙前,一针治好病妇之事,不到半天便在上海滩上传开了。自那日起,每天天刚朦朦亮,开泰栈门前就挤满了求诊的病人,真是门庭若市。

再说德国医院院长聚格尔,自那日在开泰栈碰了一鼻子灰以后,贼心不死,暗地里又派人到处散布谣言。这日,他们聚集在罗兹博士家的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谈话。蒙格尔见罗兹心事重重,便说:“老同学,你是国际上公认的医学博士,黄石屏只不过是一个民间医师,他怎么敢跟你较量?”索尼卡也在旁插话说:“老师,黄石屏用的是魔术,不是科学!”罗兹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不满地说:“索尼卡,黄石屏用金针治好了那么多病人,这是事实,我们不要感情用事!”蒙格尔端超咖啡,呷了一口,感叹地说:“罗兹,这不是感情用事。你和黄石屏之间的较量,领事先生十分关心。现在,美英日法等国都在中国得到了很多的优惠特权,我们德国耍在各方面显示威力,征服中国!征服中国!”罗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我是医生?我是为了征服愚昧,传播医学才来到中国的。你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我的思想和事业的范围。”蒙格尔冷冷一笑,说:“罗兹,不要忘记你是德国政府派来的。你的一切行动都要服从威廉皇帝的旨。”罗兹不服气的争辩道:“我是医学博士,不是政治家。你说的这些我既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蒙格尔冷冷地说:“罗兹,如果你感到压力太大,为了保护德国医院在上海、在中国的声誉,为了我们的利益,我想把黄石屏请到我们医院来任职,你,不会反对吧?”罗兹闻言,不由得怔了半响,方才恍然大悟,不禁语带讥讽地说:“蒙格尔院长,你真是绝顶的聪明,简直可以改行去当政治家了。”

再说开泰栈内,此时正是一片忙碌。海鹏在忙着给病人发号脾。忽然,门前停下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车上眺下了蒙格尔和索尼卡。海鹏接过名片,连忙进屋禀告:“师父,德国医院的洋医生要见你。”黄石屏接过名片,眉头一皱,说:“请!”“是!”不一会,海鹏便领着蒙格尔和索尼卡进来了。相隔老远,蒙格尔就满险笑容地伸出了右手:“你好!黄先生!”黄石屏站起身,拱手回礼,说:“请坐!”“黄先生,我想和你谈谈!”黄石屏不冷不热地说:“对不超,我正在看病。”这时,海鹏端上来两盏香茶,分别递给了他们。他俩只好坐在冷板凳上,慢慢地呷着茶。只见黄石屏眯着眼睛,专心致意地去给病人号脉,海鹏则在一旁擦拭着金针。索尼卡很感兴趣地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着海鸥擦针。“海鹏,拿烟来!”“是!”海鹏转身进后厅去取烟,索尼卡眼明手快,趁机偷了二枚金针藏入口袋。海鹏将烟取来,递给师父,点燃了纸煤。蒙格尔趁机说:“黄先生,”“嗯!两位是来看病么?”“不!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好吗?”“有话请讲,我还要给病人治病呢!”蒙格尔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黄先生,我们德国人与中国人是友好的。我对张总长说过了,想为你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破例吸收你为德国医院的医生。”黄石屏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说:“不敢当!到了你们洋医院,我就不会治病了!”索尼卡说:“请不要误会。黄先生,我们德国人说话是算数的,请黄先生做个明白人!”听了这带有明显威胁的语言,黄石屏怒火顿起:“海鹏,送客!”“黄先生,不要太无礼了!”“哼!”黄石屏不屑再答理他们,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给病人看病去了。海鹏对两位洋人说:“请吧!”蒙格尔和索尼卡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在街上疾驶的马车里,索尼卡怒气不息:

“哼,黄石屏太傲慢了,我们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放明白点!”蒙格尔沉思着,一言不发。索尼卡又说:“罗兹老师也太迁就他了。”蒙格尔睁开眼睛,说:“索尼卡,现在德国医院的希望在你身上了。领事先生昨天对我说,要提拔你当副院长。”“谢谢院长的栽培!”“索尼卡,单纯的医学是吃不开的。轰世凯的儿子袁克定,从德国治病回来了。他在帮我们说话。我们耍从各个方面征服东亚病夫,在上海滩,黄石屏就是我们的眼中钉。我们之间的较量,已不单纯是医学的范畴了。你听着,必要的时候……”蒙格尔压低了声音,和索尼卡小声地密谈着……

夜深人静,开泰栈后花园的西厢房,正是黄石屏的卧室。室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黄石屏熟睡的鼾声。一阵微风吹过,只见一个身影随风而起,悄无声息地越过院墙,飞落在厢房前的屋檐下,旋即一个金钩倒挂,向下探了探头,就静静地伏住不动了。屋内的人毫无知觉,鼾声不绝。那黑影一个鹞子翻身,双手抓住窗棂,正要推窗而入,忽听“噗噗”几响,那黑影一声惨叫,惊醒了睡在隔房的海鹏。他大吃一惊,抄起床边的宝剑,跑出门来,只见西厢房的窗棂上钉着一个人,痛得喊娘叫爹。海鹏生怕师父遭到暗算,连忙推开房门,跑进屋去,只见师父仍旧睡在床上,鼾声不息。他轻轻地唤了声:“师父!”“唔!”“门外有刺客!”“知道了!给他一点药,顺便问问他是那条道上的朋友,为何加害于我?”“是!”海鹏取了一包金窄药,出得门来,用铁钳取出了钉在那刺客双手的铁针,怒斥道:“随我来,有话问你!”那刺客乖乖地跟着进了客厅,海鹏问道:“你受何入主使,前来谋害我师父?”那人双手鲜血淋漓,脸色蜡黄,头上冷汗直淌,说道:“事已至此,要杀耍剐,任凭处置,你不用问了!”海鹏冷笑一声,说:“你也不用硬充好汉!你不说我也知晓,可是洋人指派你来的?”那刺客象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惊恐地望着海鹏。海鹏“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道,“真有志气!中国人帮洋人害中国入,亏你披了一张入皮!还不给我滚!”那刺客又羞又愧,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说:“感谢黄先生不杀之恩!请你转告黄先生,洋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请先生多多留意!”“知道了,快走吧!”那刺客爬了起来,抱头鼠窜而去。

一宿无话。次日早晨,海鹏刚出门,便涌进来许多病人。这时,黄石屏正坐在客厅里的太师椅上吸水烟。只见海鸥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说:“师父,门外有一大汉要见你。”“何事?”“他说要向你借盘缠。”话未落音,一位彪形大汉没等回话,便已大步走了进来,只见此人身材高大、络腮胡领四方脸,额角上有一条显眼的刀痕,满脸横肉,眼露凶光,显得狰狞可怖。正在候诊的病人见来了这么一位凶神,都为黄石屏捏了一把汗。

那大汉进得屋来,见黄石屏端坐在太师椅上吸着水烟,便跨上一步,抱拳施礼:“久闻金针大师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睹尊颜,实乃三生有幸!”黄石屏放下烟筒,回了一礼,说道:“在下浮迹江湖,徒有虚名,不知大师傅到此有何见教?”“小子混号‘黑半天’,欲往燕京访友,因路途遥远,缺少川资,特来求大师相助!”原来,江湖上有个习俗,凡是武林中人,不论黑白两道,如因途中缺少盘缠,只要说出门子,没有不肯相助的。令人可恶者,乃有一班武林败类,自恃武艺高强,强索硬要,至使惹出许多反目为仇之事。黄石屏听说“黑半天”索要盘缠,微檄一笑,说:“不知要多少?”“向大师借银元五千!”“哈哈哈,区区五千银元何足挂齿,就请写个收条吧!”“好!”“黑半天”右手一挥,一支袖镖寒光闪闪,脱袖而出,“嗖”的一声,闪电般地插在客厅的大梁上。众人吃了一惊,紧张地望着黄石屏,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太师椅上,吸了一口烟,然后吹灭了纸煤,瞬间挥手,将纸媒抛向屋梁,只听得“当”的一声,那纸煤竞将袖额碰落,掉在地上。“嘘……”那“黑半天”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黄石屏把手一挥,那“黑半天”连忙起身退出门外。厅内一片哗然,无不叫好!

“黑半天”又羞又怕,逃出开泰栈来,仍然心惊肉眺不止,正待要走,忽然一辆马车停在他身边,车内一人正向他招手。他连忙跃上马车,索尼卡那阴森森的眼光正盯住他,他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

当日晚间,张謇得到消息,有歹徒威胁黄石屏,心中十分不安,便派人接黄石屏来到公馆压惊。此刻,在张公馆花园的望月亭内,已摆下了一桌酒席,两人对月饮酒,畅谈古今。张謇说道,“先生到上海已半月,德国人和你明争暗斗,先生可要多加提防!”“大人言之有理,石屏谨记在心。”“先生失落的两本手稿,据说已辗转流失到了日本。”“唉,都怪我一时疏忽。手稿凝聚着师父一生心血,师父一家被朝廷追缉以后,十余年来,音讯皆无,不知现在流落到何方了!”“人海茫茫,何处可觅官此事待我派得力之人留心查访便是。先生不必常常挂念。《黄氏针灸》一书,我明日去南京时,托人去书局为你印刷出版。”“多谢大人!不知大人为了何事,匆忙而去南京?”张謇心情沉重地说:“昨日接到家书,说是表弟病重!”“啊?”黄石屏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要我同行么?”“先生愿去,正是求之不得!”“一言为定!我明日和你一同起程!”“多谢先生了!”两人又饮了数杯,黄石屏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张謇面前,说道:“大人,这二万两银票绐你!”张謇一愣,慌忙摆手说:“不不不!这是大总统赏给你的,怎么给我?”黄石屏诚恳地说:“大人,石屏钦佩你实业救国的壮举,这点银子给中国人办纱厂,表表我的一点心意,万望大人不要推辞。”张謇望着黄石屏,激动地说:“中国之大,国力之弱,非办实业不能救国。能为桑梓黎民办点事业,也算对得起烈祖烈宗了。”说宪,便收下了银票。黄石屏举起酒杯,说:“愿为大人一片爱民之心,实业救国之举,共饮此杯!”“好!干杯!”张謇举起酒杯,俩人一饮而尽。

也是在这个夜晚。在德国医院的化验室里,索尼卡正在用药水化验那两枚偷来的金针。罗兹在室内睃来踱去,劝说道:“索尼卡,你虽然当了副院长,但你曾经是我的学生,我希望你要致力于医学研究,遵守医学道德,不能去搞蒙格尔那一套。”“老师,为了德国的利益,能战胜我们的对手就是光彩。”罗兹听了这话,不满地说:“我们只能用科学去征服中国的愚昧,用医学去拯救东亚病夫。决不能用阴谋和野蛮的手段,干不顾道德的事情。”索尼卡反唇相讥道:“老师,你是世界闻名的医学博士,怎么会败在黄石屏这小小的金针面前呢?”这话击中了罗兹的心病,使他不禁哑口无言。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索尼卡继续说道:“老师,我很钦佩你的学问。但是,为了德国医院的声誉,有些事情我也很为难……”“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干涉你!”罗兹气的浑身颤抖,走出一化验室。

在化验室的灯光下,索尼卡面对着两牧闪闪发亮的金针,冥思苦想,突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眼睛里射出了一丝残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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