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一下课，甘老师就堵在教室门口，说：“都别动，我有话讲。”丰富看见甘老师绷着个脸，满面怒气。甘老师从教室的前面走到教室的后面，一直走到丰富的桌子边上。甘老师伸出一只脚，轻轻一抬，就把桌子下边的足球勾出来，又轻轻一抬脚，足球就勾到了他的手中，动作娴熟得就像一个足球运动员。丰富很有些来劲了，拍起巴掌说：“太棒了太棒了。”甘老师瞪了丰富一眼，手里托着足球，从教室的后面又走到教室的前面，一直走上讲台。甘老师把足球放在讲台上。全班同学的眼睛都盯在了讲台上的足球上，不知道甘老师要干什么。甘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刀，对准讲台上的足球，狠狠地扎了下去，只听见嗤的一声，足球里的气泄出来，瘪了下去，软耷耷的。甘老师收起了尖刀，拿起足球走到教室门口，把足球向上一抛，抬起一脚，就把足球踢得老高。足球从高处落下，落到楼下去了。丰富和同学们听到了足球落地的声音，就像天塌下来一样，好响。甘老师转过身来，扫视了一下教室，目光最后落在丰富身上，说：“丰富，你们几个好踢球的，我告诉你们，考取一中，我送你们每人一个足球。从今天起，不准再踢球。你们踢一个，我扎一个，看谁比得过谁？！”说完，一甩手走出了教室。丰富完全没有想到甘老师来了这么狠狠的一招，浑身燥热起来。
甘老师一走出教室，教室里的沉寂一下子全没了，刹时就像油锅炸开了。丰富站起来，拍着桌子吼叫：“甘子强，老子总有一天杀了你！”裴玲玲和陶雁跳起来，把桌子捶得嘣嘣响。她们两个一捶，好多同学都捶，教室里一片响声。响声是向甘老师的抗议，抗议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响应。丰富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来，他们对甘老师今天的行为是很不满的。裴玲玲和陶雁虽然不踢足球，但都是球迷。男同学每次踢球，她俩都在场外看，看得带劲得很，有时还狂喊乱叫。
丰富还没有从激情中醒过来，刘菲菲就把一张漫画贴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漫画画的是一把刀扎进足球，足球与刀的接触处有几滴殷红的鲜血。鲜血是用红墨水滴出来的。刘菲菲把漫画题为。大概是同学们捶桌子的时候，周兴到楼下把甘老师刺破的足球捡回来了。周兴把球拿在手里呆呆地不说话。丰富看到漫画，看到足球，眼睛发热，泪水盈眶，忽然回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他和李明让、马浩、姜波、周兴几个人做完作业，本来是想回家的，看看天还早就去操场踢球了。踢了大约半个小时，甘老师来了。甘老师叫他们不要踢了，赶快回家。丰富他们也答应了，可是踢着踢着上了瘾，把甘老师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甘老师后来又来了。甘老师发了火，丰富他们才歇脚。没想到，甘老师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今天来了这么一下子。丰富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木桩子一般。裴玲玲走过来说：“算了算了，别气了。”姜波说：“怎么能算了呢？这个足球是集体财产，他甘老师一个人就给破坏了，非赔不可。”姜波一说，立刻就有几个同学附和要甘老师赔足球。这个足球是用上学期全班同学多余的书本费买的。姜波推选李明让作代表去跟甘老师说。李明让不干，他说：“我去除了挨骂，球是赔不回来的。”丰富说：“你不去，我去。他不赔足球，我们就罢课。”裴玲玲说：“要罢课就全班罢。”陶雁也说：“对，要罢课就全班罢。”梅欣说：“罢课好罢课好，一罢课我就天天去打游戏机了。”嚷嚷了一阵子下课了，也没有什么结果，有些同学就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好踢球的了，还有刘菲菲在埋头做作业。丰富看着教室后面黑板上那幅漫画，心想，刘菲菲一个不吭声不吭气的人，关键时刻还真是爱憎分明。丰富想到甘老师肯定要批评刘菲菲，有些替她担心，就从抽屉里拽出书包，说：“走，找他去。”到了甘老师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