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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学期一开始就不同。那气氛一进教务处就感觉到了。

大办公室里本来哄笑不断,隔几个房间都能听见女士们的夸张和招摇,而他一出现声就没了,这令他阴沉的面皮又添了许多僵硬,那感觉就像一块扯不平的台布。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他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他是来送授课进度表的。小陶说:“您打个电话我上去拿就得了,何必亲自跑?”说着眨眨眼,递过一张纸来。

纸上开列着这学期校级领导自报的选修课。人人有份,连党务工作也列出了“十六讲”,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汉赋精谈》。不知是谁,用红墨笔给整张纸画了个大问号。又不知是谁,在每个人的名下都标上了数字:56、57、50……他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这不是给领导打分,而是各人的实际年龄。按照七上八下的原则,大多到了“中华民族最危急”的时候。最绝的是,下面还批了一句话:例假又该来了。

看来哄笑是为这个。

如今的选修课并不是由学生真选,而是由教务处安排的,成了事实上的必修课。全部安排吧挤占了学生的课时,可是安排谁不安排谁,却是带一个倾向性的问题。本来校领导主动给学生开选修课是个好事,然而敏感时期就变成了一个政治动向。如今谁都不傻,尾巴一翘就看出你能拉什么屎。

是的,敏感周期又该到了,所以领导们又该表演才华了。他想了想,就把自己的名字勾了去,把授课进度表也抽回来。

小陶瞪大眼睛说:“这怎么行?您的课是毕业班的呀。”

他说:“就这样吧。”然后逃似地离开教务处。

上个星期刚刚开的教改工作会议,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表过态,今后一切都按规章办,谁也不能例外!当时他就看见有人撇嘴。言犹在耳,等于放屁。

外面风挺大,很冷,一点不像南方的春天。雨丝横着打在脸上,就像一阵迎面抽过来的耳光,弄得他进了餐厅腮帮子还在抽搐。他明白,自己也在表演,不论怎么做,人们都会这样看。表演大度谦虚,表演不争之争,肯定是这样的。可是他能不表演吗?他能说,这个问题好解决,让学生自己选课就是了?这就等于跳出来向书记校长公开叫板,他没那么傻。他不可能永远不觉悟。说到底S大还是要办下去,谁都能走他走不了。

他已经50岁了。一个50岁的人在一个岗位上工作了七八年还不觉悟的话,那么他的愚蠢也可以开一门课了。

陶月嘻嘻笑着把饭菜端到他这一桌来,说:“李老师,今天办公室的议论不是针对您的。”

他埋头吃饭,答道:“议论我也没关系。我脸皮已经很厚了。”

陶月说:“其实您用不着那么做,您的课是全校公认的。”

他不说话,只把眉头深刻地皱起来,像一只皮带轮子。这是个讲课的问题吗?讲课能有这么多负担吗?

他的课的确还可以,从前高教部还组织专家来听过课,他还是全国优秀教师,这方面他是有信心的。可那是站讲台,他面对的是学生,是一种纯而又纯的状态,简单得多。而现在他面对的是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各种关系,这些关系复杂得一塌糊涂。这些话自然是不方便对他留校的学生陶月说的。

陶月又说:“其实曹书记辛校长也没预计到会撞车,他们很轻松的。”

他说:“你懂什么?年纪轻轻的搀和这些事干嘛?”

陶月脸红了:“真是这样的。”过半天又说:“这些话是大家让我传给您的。”

老李这才缓过气来,拍了拍陶月的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陶月说:“曹书记的习惯大家都知道,要是心情愉快呢,他就会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地转悠,绷着脸很严肃的样子。他不高兴的时候才会笑,呵呵地笑,好像牙疼得厉害,整个脸都错开了。”小陶模仿这个难度很大的动作,把饭也喷了。

老李也笑:“你们成天就研究这个?”

陶月说:“当机关干部就得研究这些,当老师才去研究学问呢。”

“你还有理论呢。”和小陶谈话他很放松,也许是自己的学生,用不着防范吧。自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总能让人感到愉快,这也不可否认。

“当然了。我爸爸当了一辈子机关干部,快退休了才混上一个正科级。他告诉我,在机关里工作关键是要跟对人,机会是次要的。这就好比打麻雀牌,你不可能总是抓到好牌,所以看清上家的意图比什么都重要。”

哦?老李颇感意外地张开嘴巴。

“您会打麻雀牌吗?打这种牌有一个共同规律,就是看清上家,卡住下家,自己和不了,就想办法不让别人和。我爸爸说,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无往不胜。”

“有意思!你爸爸是个哲学家。还有什么经验?”

陶月迟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机关里没有是非,只有利益。”她耷下眼皮飞快地补充说,“当然这个话不太那个,其实他自己也是不灵的。”

老李觉得小陶给自己上了一课,大大地感慨了一番。所谓闻道有先后,业术有专攻,弟子未必不如师。整个下午他就陷进这个问题里了。

党朋政治古已有之,跟人的道理并不稀罕,只是此刻还是醍醐灌顶一般。

他分管教学七八年了,可以说他的存在就是因为学校还需要教学。教学需要秩序,需要懂一点教学规律,这样的人才不是外边可以派进来的。所以组织上经过认真考核、民主评议,把他培养起来。从这点上说,组织上对他是寄予厚望的。那时他还年轻,起码可以把教学秩序稳定一二十年,不至于因为四年一次的换届出现混乱。然而不尽人意的是。这个任务他完成得不好。每一次换届就意味着一轮新的动荡,而中间休整一两年仅仅为下一次动荡做些铺垫而已。如果光在领导层乱乱倒也罢了,反正当干部的大不了抬屁股走人。可这是一所上万人的大学啊,最终的受害者是谁?只能是学生。

曹书记他不想跟吗?辛校长他不想跟吗?跟不上啊。当然他的失态也不是为这个。

早晨在班车上,经济系刘宾儒教授冲着他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当时他还没有领悟,只是笑道:“这话在海浪预报里还可以用用。”

可是进了办公室就有消息传来:下月的党委会议上将讨论学术委员会的改选,而他这个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居然不在候选名单里。也就是说,他这个教授副校长不仅在领导层是多余的,在学术层也是被抛弃的。接下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或许主动辞职还不失体面。

怎么落到这一步了?他看不懂。然后他就有点丢了玉的宝二爷那个意思了。连小陶都看出来了。

他恋栈。承认这一点并不需要勇气。就算是表演,他也需要一个舞台,他不能让七八年的心血白费,他有一千条理由要把这个官做下去。

这种心态很难解释清楚。从前他当系主任时,总是抱怨时间不够,手上的课题完成不了。听说老校长退休的那天在厕所里把头磕破了,他当时还很不以为然,觉得像老校长那样的专家实在犯不着这样。现在自己也终于尝到梨子了。

世人皆日辞官去,又见林下有几人?

看清上家,理论上说也没错,下级服从上级。可问题是你怎么才能看得清?上家出牌并不告诉你意图,全得靠自己揣摩,这就是一门大学问了。

这届班子成立伊始,曹书记一上任就提出一个优化教学环境的计划,他不是坚决拥护的吗?他也认为s大的教学环境需要优化,商业气氛太需要扫除了。号召学生早睡早起晨读晨练不正确吗?太正确了。这一切本来也没什么,谁也不可能反对的。可不知后来怎么一弄,就涉及到许多干部的不称职,完全向着始料不及的方向转化。于是这个计划经过各级组织的反复强化,竟演变成晚上十一点拉闸,早晨七点出操。缺席五次取消当年奖学金。闹到学生一进教室就打哈欠,最后集体抗议。站过讲台的人,最怕学生无心听课。如果是课讲得不好倒也情有可原。可这算什么?所以他也的确发过几句牢骚的,说过一切都还可以商榷之类的话。谁知这就酿成了事件。在教代会上,一些老师联名要求领导解释,究竟是优化学习环境还是优化干部环境?事先他并不清楚,如果说有阴谋的话,那也与他无关。结果曹书记就从兜里摸出小本子来,念道:××同志(市委书记)说,曹健同志是个好同志。念到这儿,他适时哽住,把两眼晶莹了向窗外望去。窗外的阳光白面粉一样扑进来,把一屋人的脸都扑白了……

谁说他不是好同志了?

一个站讲台出身的人,听不得误人子弟四个字。他这些年也就是抓了教学规划和学科建设,很多应该照顾的人每每不能照顾,很多应该关注的事情每每一笑了之。即使开罪了一些人也是无意的。怎么就成了对立面了?他看不懂。

君子谋事小人谋人,自己谋事也是个错误吗?

看来是个错误。

快下班的时候,刘宾儒推门进来,说:“门庭冷落车马稀啊。”他翻了一眼,冷冷说:“想不到你也成了业余政治家。”刘宾儒把脖子涨得和脸一样粗:“我是关心学校命运,别把好心当驴肝肺!”他说:“我没你那么伟大。没我地球照样转。”“推卸责任不是?金蝉脱壳之计。我承认你还有点小才华,如果做学问也许还能搞出点小名堂。可那样一来S大就办成了抗大,你于心何忍?”

他苦笑:“我不忍又怎么样?”他把脸仰起来,头搭在椅背上。一时间空气凝重,眼角竟也有了湿斑。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作东家种树书啊。

刘宾儒是和他差不多同时来校的,一个来自北京一个来自上海。那时s大刚刚草创,条件还差得很,两个人都住在铁皮房里,又都是单身,所以常在一起喝啤酒。混得熟了,彼此性格志向也有一些相投。比如问到为什么来南方,当初俩人都说南方工资高,是冲着钱来的。可是后来条件好了,刘宾儒又是研究微观经济的,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到外边挣钱,却是一直死守在学校里。再比如自己,如果仅仅为了做官,当初尽可以去应聘政府局长,那么到现在也可以高官厚禄香车宝马了。可见千里迢迢投奔南方,大家还是有一点想法的。无非是渴望在新体制下有一点作为。只是这种话题不合潮流,说出来不那么真实,谁都不愿意贴标签罢了。一个读书人,眼睛里难道真的只有物质?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刘宾儒已经名满天下,成了媒体经常追逐的人物,怎么也回到了原先的出发点?你究竟为什么而来?你到底要什么?你心目中的S大应该是什么样的?他有些伤感。一抹斜阳落在墙上,一点一点向上爬,最后在一个发黄的条幅上慢慢消散。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条幅是当地的一个书法家送的,意思与办公室不太和谐,可字却奇谲狂放,所以他一直挂到今天。

刘宾儒说:“我早就注意到这幅字了。”

“我喜欢这个字。”

“内容也好,智者总是孤独的。”

“我没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有那个境界。”

“这说明你向往那个境界。你的问题是性格太弱,你已经被改造得没有棱角了。其实你不应该这样的。”

“你能这样评价,我很感激。”他苦笑。

刘宾儒突然把桌子一拍,他向后仰去,椅子差点翻倒。“混蛋!我是在夸你吗?”

这回他真的笑起来:“那我又能如何呢?耍赖皮?提抗议?去告状?”

刘宾儒也愣住了,说:“反正你不能这样。至于怎么做,只是个技术问题。”

老李说:“尾巴露出来了吧?回家写一本《商战技巧大全》吧。你要是能玩政治,我都进政治局了。”

刘宾儒说:“反正你得跟他们斗。”

“怎么斗?人家也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当面还恭维你:老李你是行家你是S大的元老,没有你的支持我们怎么工作?你既有南方工作经验又有高校工作经验。把你捧得一愣一愣,完了你的意见等于放屁,你什么事也干不成。时间长了,慢慢大家就看出来了,李某人在S大不过是一个空谈家,就像一个爱唠叨的老太婆,他的话听听还可以,照做可就上当了。”

“这只是一种感觉。其实没有那么严重。起码基层是拥护你的,教师是拥护你的。否则我也不会来当说客。老实说今天我也不是代表一两个人。只是你太清高太迂腐,别人不方便来谈罢了。”

他愣了一会儿:“谢谢,我很感动。”

“这种腔调只能证明你混蛋。举手投降了?”“说投降也好,说趴下也好,反正就那么回事。我等着下台。”

“这你就搭错脉了!谁都有可能下台,惟独你下不了台。正因为你下不了台,所以才造成你可能下台的形势。不信就赌一把。”刘宾儒进一步分析这个绕口令:“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只是让你明白,你老李并不是没有对立面,你老李不听话是不行的。至于安排,怎么也得给把椅子坐坐。其中道理再简单不过。下面小青年都能看得清楚,你怎么反而糊涂了?”

“那他们这是何必呢?今后还怎么合作?”

刘宾儒笑起来:“我也不懂,他们告诉我这就叫现代政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今后?不又重新洗牌了不是?游戏规则不也可以重新订吗?”

老李想一想,也笑起来。他把陶月爸爸的牌经也倒了一遍,说真有意思,说这是真正的中国文化。

刘宾儒说:“这就对了,打牌也好,打拳也好,反正奉陪到底,绝不主动退出。不就是陪着玩儿吗?咱三陪!”

老李抓头说:“问题是他出的牌我到现在还没看懂!”

刘宾儒乜了他一眼,说:“装蒜?”

曹书记刚来时,市里一个马副市长经常来S大办公。这位马市长分管财政同时又分管教育,据说曹书记过去在企业工作,需要马市长帮助他熟悉一段时间。当然这也可以看作是市政府对教育事业的倾斜。马市长一到学校就说教师太清苦了,但学校里办“三产”商业气氛太浓,也不合适。“以后教师的奖金由市里统一解决,你们把教学环境给我搞好就行了。”他说。

有了财神爷的这句话,优化教学环境就有了原动力。干部大调整带来的阵痛和种种不快都成了过眼烟云。毕竟两千教职工的福利是个大事,S大的教授学者也是需要钞票才能尊严起来的。有人已经测算过,按照马市长的许诺,平均每人每月1000元计算,一年才两千多万,对市财政而言不过是“湿湿水”。那些被稀里糊涂调整下来的干部也只有捏着鼻子不吭声,几个中层干部的声音面对如此强大的群体饥渴简直太微不足道了。他们甚至有了点崇高感,用几个人的牺牲换来全校的福祉,这太划算了。这就好像亲手剖开自己的胸膛、点燃自己的心脏、照亮人们走出茫茫黑夜的丹柯一样,历史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一个人要想伟大是不容易的,但崇高一回并不是做不到。

而曹书记的几步棋是,首先把党委几个部长换了,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清一色用女同志来担任部长。一般的看法是,女同志不贪财不好色,这在当前十分难得,这样一来就保证了党委的清正廉洁。而且这些女同志的丈夫都在市里工作,有利于学校的对外联络,多数人对这一点都表示了理解。第二步是公开招聘处长,人事处财务处教务处,几个关键部门都公开招聘,最后由党委来选拔。参与的人越多,越说明党委是公正的有活力的。此举也符合时下传媒的胃口,它们关心新概念新举措,至于选拔的人怎么样,对学校产生什么影响,它们不需要知道也没必要关心。第三步就没那么顺利了,但如果不走通第三步前两步就等于白走。《高等教育法》规定,校长有四个权力,掌管着大学里的人事、财务、教学和科研。曹书记在党委分工时就提议成立四个领导小组,由自己亲自担任组长,辛校长任副组长。如今是个讲究操作的时代,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怎么落实全在于操作,此议一出委员们大惊失色,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当然一开始辛校长是顽强狙击的。他把脸青着,抱着膀子看天花板,噘着嘴煞有介事地不住点头或者摇头,似乎天花板上写着哥德巴赫猜想一类的公式让这位学者着迷。但这种抵抗是徒劳的,过不了多久马市长来参加党委会时,辛校长就举手投降了。原因比较复杂,其中较为重要的一条是:辛校长是带着新婚妻子远走南方的,而他的妻子安排在学校里工作遭到了副市长的严厉批评。副市长为了爱护校长的荣誉,为她重新在校外安排了更佳的工作。于是为了伟大的爱情也为了安定团结,辛校长同意屈尊当了副组长。作为交换,曹书记也让了一步,他只当人事和财务小组的组长。

走通这三级台阶,差不多用了一年时间。此时优化教学环境运动也到了尾声。教学水平提高是看不见的,但环境的确有了很大变化。作为点睛之笔是请省委一位副书记来校视察。如今大家都明白,只做工作而不出经验是等于零的,而出了经验领导不知道就等于负数。因此曹书记特别希望在教代会期间,领导视察的时候能通过一项决议,充分肯定S大的优化教学环境。这时领导只要说一声,不错嘛,开个现场会推广一下嘛,那就真的很不错很圆满了。可惜教代会并没有按既定方向运行,甚至闹出教师联名质问的事情来。以致于省委书记来校的时候都没敢汇报学校正在开教代会,生怕领导兴奋起来要去看望一下在精神文明建设第一线战斗着的老师们。

那时,曾经代表上级领导“百分之百”支持曹书记的马市长已经提前让上面发现并且另谋高就去了,他许愿的人均1000元也就化为泡沫。只撇下曹书记一个人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碰见谁都托着腮帮发出呵呵的怪笑……

刘宾儒认为,所谓优化教学环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完整的策划,每一个阶段都有具体目标,从蛊惑人心到迅速掌握权力再到吸引领导注意或者成为某个领导亲自抓的样板,实际上构成了一个系统工程。每一个子系统都是环环相扣必不可少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在最后阶段不顺利。如果顺利的话,他也许已经坐在市级领导的大班椅上了。

刘宾儒说:“这是把企业兼并技巧用于官场的经典作品。”老李问:“这么说他们一开始就盯上了市里的交椅?学校不过是块跳板?”刘宾儒说:“这种当过老总的人,钱早就捞足了。就差官瘾还没过够。”“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是希望他快点爬上去。别再折腾学校了。”

“这就够快的啦。大学本身级别就高,他这一步顶别人两三步。这个策划给它命个名,就可以叫‘政治资本运作法’,在哪儿都适用。”

老李苦笑:“难怪我总是跟不上。我们的差别就在这儿。”

最后他俩像十年前一样出去喝啤酒。老李笑道:“斗则进,不斗则退?”刘宾儒说:“八亿人口,不斗行吗?”

说这话时老李好像看见自己大义凛然的样子,挺胸收腹头颅高昂目光如炬,还说了声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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