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350400000002

第2章

“是个短命鬼哩。”

多年以后皋镇那些老汉们说起我二爷爷银贵,往往都是以他的短命开场。乡里乡亲打了几十年交道,语气自然不会是幸灾乐祸的戏谑,然而也丝毫没有廉价的惋惜。他们只是平淡地述说那样一种事实。这些往昔里精壮的汉子们如今都已风烛残年,他们事后诸葛般笃信银贵上年冬天就渐渐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老人们确定预料中的事情迟早总会发生。

起初银贵还经常圪蹴在西街的墙根下取暖,明晃晃的日头照得人眼眯成了两条蚯蚓。后来,屁股底下添了个马扎,人终究还是不稳健。一阵风吹过,引来撕心裂肺的咳嗽,说话的气力也一丝丝地飘走了。

“是个短命鬼哩。”

二爷爷死后,乡人们不约而同地含糊了他的阳寿,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比银贵更加短寿的我的祖父金贵。

“他哥金贵死时多大岁数?”

“四十四?四十三?……”

“差不多……谁可知道!”

“也是个短命鬼哩。”

老汉们日渐干瘪的腮唇里再吐不出别的话了,仿佛我祖辈短暂的生命随风而逝之后,仅剩的只有这一双没滋没味的数字。

老妪们就要健谈得多,她们的话匣子打开了,几十年都合不上。皋镇的许多故事,都是从她们嘴里流传下来的。

二爷是祖父的二弟,即父亲的二叔。事实上,我本人并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祖父。不仅是我,连我的母亲都没见过祖父,祖父的过早离世,使他和他这位来自大城市的儿媳妇也无缘谋面。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证一位亲人的弥留之际。那一年我十岁,妹妹七岁,在我们背起书包正准备上学的清晨,堂叔公林慌慌张张跑到造纸厂家属区传递消息,说我们二爷爷快不行了,让我和妹妹快回西街的老院去见他最后一面。

西街的老院很大,一东一西各坐落着三间瓦房。东边的房子陈旧一些,是祖父和父亲曾经居住过的。自从我们家搬到造纸厂家属区后,这房子就空了,日久天长已渐渐破败。东屋后边长着一棵桑葚树,很高,顶部的树枝已经超越房顶。院子西头,住着二祖父一家,房门自然是朝东开的,进门后先要下两级台阶,也就是说,屋内的地面反要比院子里低些,这有些奇特。房子的窗户倒是面向西方,窗外就是皋镇西街的土路,那窗户又高又小。这时候是清晨,太阳从东边升起来,房间里却是阴暗的,好像屋中还亮着一盏昏黄的铁罩灯。

屋里的家具都是深颜色的,古老而陈旧,二祖父此刻正躺在南屋的床上残喘,奄奄一息。他的四个儿女都守候在床头,大闺女爱云姑姑的眼睛红肿着,样子是刚刚哭过的。小姑姑爱香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有些不知所措。两个儿子,公田和公林,垂立床头,默不做声。我没有看到二祖母,她的腿脚不便,想必正坐在北屋里。二祖父的气息非常粗重,他患有长期的慢性气管炎,此刻好像只出气不进气了。

我和妹妹紧张而又谨慎地注视着他的面容,那是一张清瘦皱巴的脸,眼睛是睁着的,涣散的目光虚无地望着屋顶。他可能已经说不出话了。屋里是那样静寂,没有人说话,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一切都凝住了,时间仿佛死去一般。在这样的一个氛围和环境中,我心里忽然莫名害怕起来。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这时候,爱云姑姑用微弱的音量对我说,和爷爷说句话吧。于是我就喊了一声:“爷爷。”

接着我就发出了大哭的声音,但我并没有真正流下眼泪。可妹妹一下真正哭出来了,我知道她是被我吓哭的。这一刻,一股悲痛的气息在屋里升腾,几个大人也开始哭泣了,他们的心好像都碎了。

我和妹妹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太阳已经炎热起来。一路上我走得很快,心急如焚,妹妹被远远地落在后面。我非常担心上学迟到,实际上我们已经迟到了。校园里出奇的宁静加剧了我的不安。当语文老师成守芳严厉地责问我为什么迟到时,我低头站在讲台前哽咽了几声,说我爷爷快死了。成老师像是迟疑了一下,轻轻把我领到座位上,没有再说什么话。没想到,这次我倒真的哭起来了。

二祖父临终前没有一句遗言。他的离去如此彻底,好像没有任何牵挂。此前,他的身体已被转移到摘下的门板上,置于正屋明间,这样的仪式在晋南山区被称作“挺丧”。老院里支起了锅灶,一连几天都要给前来吊唁的人做斋饭。请来的匠人正在院子里干活,棺材已经打好了,只差棺材盖。漆工开始给棺材上漆,浓稠的漆料光泽黯淡,但却散发出一种剧烈刺鼻的味道,从此长久地停留于我的童年记忆中。

大殓的那个夜晚,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西街老院里回荡起来,那哭腔如此悲伤,字字血泪,仿佛承载了一个女人全部的哀怨。大哭丧歌的不是二祖父的任何一个子女,而是二祖母。这些都是母亲在我成年后讲给我的。

母亲还说,二祖母告诉她,她哭的不是男人,是自己。

祖父一家从豫北逃荒至山西垣县那年,他只有十四岁。那一年,豫北农村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庄稼减收了九成,接着又遭遇大规模的蝗灾,大片的田地最终颗粒无收。

他们兄弟三人,在寡母(祖父的母亲)的带领下,跟随逃荒的人群出了村。按照中原人历来的逃荒传统,他们应该往西走,沿着陇海线,西安、宝鸡、天水,这些国统区的大后方才是主流的逃荒方向。令人诧异的是,我这位没什么文化的曾祖母却凭着女人的直觉,毅然选择了向北的山西方向。要知道,晋南当时已是沦陷区,山西本身也属土地贫瘠、灾害频发地区,然而这个倔强的河南妇女看似偶然的抉择,却为祖父们创造了一条生路。

“亏你太奶,一家人都活不到现在。”

后来的事实印证了乡人的话。向西去的逃荒队伍,因为距离遥远,以百万计的流民绝大多数都在路途中因饥饿、疾病、踩踏事件而死于非命。曾祖母带领三个儿子,只走了两天两夜,就来到晋南山区的垣县皋镇。

祖父名叫金贵,是三兄弟中的长子,二弟银贵,老三铜贵,有着其他两兄弟及一般人不具备的语言天赋,到达山西后,他很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日本话,给鬼子当上翻译,过了几年吃喝不愁的汉奸生活。三年后,日本人战败投降,我这位三爷爷从此销声匿迹。坊间对此一直存在两种说法,一种是说他在那年夏天被中条山上的游击队员投进井里淹死了,一种是说他由于深得日本军官赏识,在战败后被带回了日本。不论怎么说,此人已无踪迹可寻,曾祖母生前对这个小儿子也讳莫如深,因此他只是抽象地停留于我模糊的家族记忆中。

土改工作队进驻皋镇后,开始发动群众,分片召开斗争会议,没收了地主的土地,祖父一家分到了几亩薄田和一头耕牛。这头村里最健硕的耕牛原先是王长田家的,王家一共有田产十五亩多,工作队认为他家还有一些隐匿财产,就把王家定性成了地主。王长田的老婆不服,找到工作队理论,说她家的田地是日本人投降后1946年才置办下的,转过年来王长田还应征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家里现在只有一间土坯房,不应该算地主。土改队坚持认为她家地多,还有过雇工,就是地主,一点儿都不冤枉。后来,王婆上缴了二十多块银元,并主动要把耕牛分给最穷困的祖父金贵家。根据政策和王家表现,王长田家被评为“守法地主”。

这一年,祖父金贵已快二十岁,到了娶亲的年纪。性格木讷的他显然无法独立自主完成这件人生大事,曾祖母为此不由忧愁起来。她把这件事托付给平日里互有走动的王婆。王长田家的土地分给贫农后,又重新恢复了普通农户的面貌。从此,王婆以我祖父金贵的婚事为起点,成为皋镇远近闻名的媒婆,并在后来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先后促成了我家两代人的几桩婚事。

那年秋天,经过王婆不遗余力的热心张罗,很快给金贵撮合了一门亲事。

祖母就是这时候走进我们家的。

按照皋镇一些长久流传但又难辨真伪的说法,祖父正是死于祖母之手。

祖母姓申,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原先在别人家当过童养媳。那是一个比她大二十八岁的瘸腿男人。在早年的农业山区,身体的残疾基本上宣告了劳力的丧失。田间的劳作,显然是指望不上的。但他却是一名牙医,因此积攒下一些财富。至少具备了可以通过钱财收买一名童养媳的财力。祖母那狠心的父亲,在揭不开锅的光景里,为了几袋粮食,就把年幼的女儿许给了这个瘸腿老男人。

年轻的祖母十六岁后和男人圆了房,第二年就生下一个哑巴闺女。

从辈分上说,这个和父亲异父同母的女性,我和妹妹应该称之为“姑姑”。在后来的岁月里,祖母的最后一任丈夫老宋业已离世,但祖母却还健在的那段时间,“姑姑”经常主动来到我家造访,当地叫“跑亲戚”。

通常是正月里,每次到来时总会捎来二十几个新出锅的大白馒头作为新年礼物。她居住的村庄,距离母亲所在的工厂不过五里路,有时候路上走得快,到我家时馒头都还冒着热气。她来了,无非就是和我们家人一起吃顿饭,饭后,她一定要争着洗碗、打扫餐桌。然后,在那台“凯歌”牌黑白电视机前坐一会儿,也没什么可聊的——她是个哑巴呀。出于基本的礼貌,母亲让我们称呼她“姑姑”。因为陌生,也许是某种蔑视,我和妹妹都不愿意叫她。

现在回想起来,她虽然是个哑巴,却是绝顶聪明的——她甚至可以从我和妹妹的口型和表情中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有一次,我和妹妹因为一件玩具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哑巴姑姑恰好在此刻到来,我们情不禁地地把心里的怨气迁怒于她,肯定是说了一些十分不友好的话,怪她总是不请自来,没皮没脸的。哑巴姑姑显然“听”懂了我和妹妹的牢骚话,一副生气的表情。

俗话说“十聋九哑”,哑巴人多半是因为耳聋,无法学习语言。那她是如何“听”懂的呢?我的心里不禁十分惊诧。好在母亲及时补救,打了圆场,这才慢慢将她哄好。母亲问她家里情况,丈夫性格怎么样,对她好不好?哑巴姑姑连连点头,一边用手比划。母亲不解其意,她找来纸笔,写下几个字:“老实人。力气大。”母亲说:“那敢情好。”她就笑了。母亲又问她儿子有没有结婚,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她看看我妹妹,走到她跟前,用手在妹妹腰间比划着,又做出其它一些手语——这次我也大致明白了——意思是说她儿子结婚后生下个闺女,已经会走路了。

关于哑巴姑姑称谓的问题上,父亲和我们站在了同一立场。每次姑姑离开后,母亲难免在父亲面前抱怨我和妹妹缺乏基本的礼貌,父亲总是有些恼怒地说:

“叫什么姑姑,不认识她!”

说这话的时期,晚年的祖母孤身一人寡居在县城里,父亲和她还没有恢复母子关系。假如没有了祖母这一层关系,他和这位异父同母的哑巴姐姐的关系又有多大意义呢?这是容易理解的。

那时候我们兄妹不谙世事,不懂得深究祖母和祖父之外另外的婚姻历史。成年后,我不止一次暗自猜想:也许生性敏感的父亲还有这一份特殊尴尬和担忧,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祖母在祖父之外还曾有过别的丈夫。

父亲之所以对哑巴姑姑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排斥态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非常不喜欢姑姑的儿子。

农村人结婚早,我和妹妹尚未成年,而哑巴姑姑已经有了第三代,这并不稀奇。在我的印象中,她的儿子是个精瘦的矮个青年。说来也有些奇怪,姑姑虽然是个聋哑人,但她的儿子却是个能言善道滔滔不绝的人,如同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话语量。

在我们家搬离皋镇前的最后几年里,哑巴姑姑已经很少到我们家来,可能是上了些年岁腿脚不便的缘故,改由她儿子负责来跑亲戚。一次开饭席间,这家伙正在眉飞色舞地吹嘘他如何举着一块砖头追得厂长满院子跑,唾沫星子和牙间饭粒四处横飞,惹得家人都躲他远远的。父亲突然提前回来了。他立刻住了嘴,不好意思地嗫嚅道:

“回来啦,舅舅。”

父亲面露愠色,没有丝毫客气,说了一句很硬的话: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在这以后,父亲的这位外甥再也没有登过舅舅家的门。

在父亲和母亲刚结婚的早年间,每年清明之际母亲都要大病一场,已成规律。说是大病,其实就是重感冒,但却浑身酸疼,高烧持续,卧床不起。在病痛中母亲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恍惚间一位清瘦的老汉在向她唉声叹气,口中还唤着她的名字。母亲感到非常惊讶,她想不起这位老人是谁。连篇累牍的病痛已经耽误了母亲在工厂的正常出勤。她是这家造纸厂的元老级工人——从七十年代初建厂起母亲就在此间做工——尽管如此,病假超过十天在工人们中间就有了闲言碎语,宽厚仁义的厂长杜松智脸上也面露难色。母亲是垣县轻工系统唯一的“三八红旗手”,她怎能接受别人背后的这般指指点点,不免在病痛中更加焦灼。后来,经过皋镇西街一位年长妇女指点迷津,说母亲梦见的老汉正是她未曾谋面的公爹。

母亲这才醍醐灌顶,拖着病躯起身,用一块头巾裹住发烫的额头,率领我和妹妹前去给祖父上坟。母亲的左手臂上挎着一只竹篮,装满清明祭品,右手拉着三岁的妹妹,我费力地拖着一把铁锨跟在她们后面,亦步亦趋。

同类推荐
  • 山丹丹红透碾子湾

    山丹丹红透碾子湾

    他们都还是娃娃嘛,你害(陕北话:明白)下了没有?你说那个时候……当我黑头黄汗地来到碾子湾,把高服良堵在他家门前的石碾旁,向他问起四十年前的一些往事时,平日乐观的高服良为难了。他甚至躲开我的眼睛,低头摆弄着他捏在手里的那杆黄铜唢呐,十根粗壮的手指,像是一节节受惊的草蛇,在唢呐的眼儿上,没有目的地弹动着。显然是,我的询问让他沉入到回忆中去了……回忆使他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本能地张开嘴来,慢慢地噙住了唢呐,朝着脚下的黄土“呜哇”低吼了一声,就又高举起来,朝着蓝瓦瓦、亮晃晃的天空,持续不断地吹奏起来了。现在的高服良,已然花白了头发。
  • 古龙经典:大地飞鹰(全集)

    古龙经典:大地飞鹰(全集)

    《大地飞鹰》中登场的经典人物:小方、卜鹰、班察巴那。小方已在茫茫沙漠里孤独行走了十几天,滴水未进。天上的秃鹰在盘旋,等着吃他的血肉。他手中仍然有剑,却虚弱得刺不出去。“要命的小方”一直处在不同的困境中——有生存困境,更有信任、猜疑和背叛的困境,但他却在可以逃离的时候,选择回到困境中去。这样的小方,要不要命?
  •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

    《外科风云》里“庄医生”靳东在看的神书!畅销33国的黑色喜剧杰作,令无数读者笑到落泪,英国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柳薇卡成名作。84岁的老父亲要与36岁的“波提切利的出水维纳斯”——乌克兰尤物瓦伦蒂娜结婚了。为了拯救老爸可预知的人生大难,两个女儿薇拉和娜杰日达决定搁置长期的感情不和,联手把移民工程师父亲从体态丰满、风骚妖艳的淘金者瓦伦蒂娜手中解救出来。而这位火辣的新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料,这场两姐妹驱逐瓦伦蒂娜的战争却逐步掀开的家族的秘密以及一连串悲喜交加的不堪往事……
  • City Woman②:杠上麻辣俏红娘

    City Woman②:杠上麻辣俏红娘

    妈呀!薄唇、白脸、细长阴狠的倒三角眼,他那张白面无常讨命脸不只会吓坏善良百姓,只怕连作恶多端的坏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偏偏她开车撞伤他,惹来这个甩不掉的麻烦。他提出打官司和充当打字员两条路让她选。家里没金山银山赔给他,她只好舍命赔小人,放着红娘正职不干,跑去接受他的使唤荼毒……她和他铁定八字犯冲才会相看两相厌,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们争吵不休。怪的是他们整天吵吵闹闹,感情却愈吵愈好。虽然他长得离英俊还有段距离,不过酷劲十足,依她家红娘簿的规矩将他的条件列一列,他就算不是极品也算得上是高档货了。既然有这么好的货色当然要留着自己用,俊男配美女没啥稀奇,美女配野兽才叫绝配!
  • 走下楼梯的裸女

    走下楼梯的裸女

    围棋冠军柯宇祁与未婚妻在花园迷宫酒店吃饭时,其准岳父逻辑学教授倪思楠在家中被杀,警察荆柏智怀疑此事与黑社会头目蔡崇义有关。因为荆柏智以前的破案搭档公安局牛芮安局长是蔡崇义的舅舅,寻找蔡崇义犯罪的直接证据,是相当复杂而谨慎的;其间线人聂子善的失踪,更使案情扑朔迷离。与此同时,副市长叶一炜与妓女白鸽有过一夜情,受蔡崇义团伙要挟,一个杀人合同在不折不扣地实施中。白鸽与同伴朱琳的反跟踪,始终巧妙而机智,但最终仍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悲剧。另外,送奶工苗海根受到蔡崇义马仔周小华的讹诈,抱着不能给恶人欺负的念头,找报社、派出所无果,最终采取极端手段,一并结束这几个案子,同时也结束这个故事。
热门推荐
  • 世界终末游戏

    世界终末游戏

    您有一封来自末日的信,请注意查收。已经被确认灭亡的零蓝世界,在宿命的推动下,与地球所在的宇宙展开重叠。无尽的亡者怀着对生者的恶意,拖着或干枯或腐烂的身体,扑向仍在挣扎求生的人们。诡秘莫测的命运测译者,被暗月覆盖的太阳,沉默如谜的未来……少年们能否完成复原一切的承诺与诅咒?放逐和背叛,该如何抉择?“我一定会来的,无论你面对的是上帝还是撒旦。”“自由……原来是那么危险的词啊。只是那种璀璨的光芒让我觉得,就算拼上一切去追逐,也不是毫无意义。”“毕竟失去希望的人,就只能靠谎言活着了啊。”有人在溃烂的世界里跌下神坛,有人从崩坏的秩序中重获新生。
  • 方麓集

    方麓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佞后

    佞后

    情是毒药,饮必亡!爱是绊脚石,踏必死,身为皇后,如何母仪天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娱乐女皇:重生别惹废材

    娱乐女皇:重生别惹废材

    不小心穿进一本娱乐圈文,成为悲催的美貌炮灰。除了标配的无敌美貌,就是各种圣母被人欺负。还要忍气吞声么?绝不!干翻绿茶女主没商量!高富帅、王牌经纪、大明星什么的,嗯...挺养眼滴;星光属于炮灰,巨星万万岁!
  • 史上最强训练师

    史上最强训练师

    何为最强?是拥有的神兽多如狗?幻兽满地走?这个应该没有!还是拳打四大天王,脚踩各路首领?这个或许会有!那么,请问你对于最强的定义是什么?女朋友特别多算不算?。。。。。。口袋妖怪之史上最强训练师(游戏)神奇宝贝之史上最强训练师(漫画)宠物小精灵之史上最强训练师(台译)精灵宝可梦之史上最强训练师(官译)
  • 生命最后的读书会

    生命最后的读书会

    在得知母亲胰腺癌晚期后,威尔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并自然地跟母亲沟通。偶然的一天,他们开始阅读同样的书,为了在母亲之后的化疗中两人可以一起探讨这本书。两个人的读书会就这么开始了。在固定进行的读书会期间,他们开始了一段阅读广度和人生深度的对话之旅。从热门惊悚小说到经典畅销书,从诗歌到悬疑故事,从异想天开到精神层次探讨……穿插着作者对儿时的回忆、母亲的不平凡经历、各自的人生际遇,借阅读,他们探讨了勇气、信仰、孤独,感恩、学习倾听甚至葬礼等多个话题,分享着各自对文字和生命的态度和观点。最终,他们可以真诚地交换彼此对死亡的观点了。
  • AI迷航1

    AI迷航1

    如果人工智能失去控制,世界将会怎样?人类对AI失去控制那一刻,生而为人的尊严也随之消散:人类器官可以像机器一样拆卸、买卖,合成人大量出现;人的记忆可以替换,甚至贩卖、造假,成为通行货币;所有的行为、思想都被数据监控,毫无隐私可言。人类在AI文明的法则下该何去何从?是在AI的强权之下做一个只会执行、没有情感和道德底线的机器,还是奋起反抗夺回属于我们的人格尊严?翻开本书,带你进入一个机器觉醒、伦理混乱、文明重构的人机共存新世界。
  • 大清皇宫里的女人们

    大清皇宫里的女人们

    后宫,一个女人不想作战却别无选择的战场!一朝成为帝王的女人后,开始为男人而活,为生存而战。那些顶尖绝色的皇宫里的聪慧女子,她们在历史的万道霞光中,叱咤风云、深谋远虑、锐意进取、血泪悲欢,谱写了一段段凄美的史诗。读悲情故事,叹红颜薄命。她们,之所以言其特殊,因为封建时代后妃的身份决定了她们作为一个女性的情与爱是可以被忽略不计的,而事实上能够真正与帝王产生感情的后妃廖廖无几。好在清王朝毕竟还有那么几个性情皇帝,自然也会制造出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 妇科百辩

    妇科百辩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狂炫酷霸拽系统

    狂炫酷霸拽系统

    2139年,这个世界因为一种病毒而毁,一瞬间生灵涂炭,几乎全球一半以上的人都感染了一种新型的病毒,正在全世界毁于一旦的时候,科学家们研究出了机甲,之后,战技、符纹、科技新装备等等统统研究了出来,这时候,世界的病毒还在蔓延、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