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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爬上一个土冈,急转一个弯儿,穿过一条窄窄的土街,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开阔地上,半截车就像一个终于找到自家圈棚的牲口,抖了抖身子,熟练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之后,喘息着停了下来。

“嘿这老哥,像上自个家,倍儿熟。”

孔宪林并非在夸司机,而是下意识在向身边的小高强调一个事实:这地场他们太熟了,搞了四年生态移民,他和司机来了六次,每一次,都是在这家门口停车。也是怪了,这户人家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的,把门口山泉水形成的水沟往前挑开,垫出很大一块平地,是一个绝佳的停车场。其实从这宽敞地方往里走的道,别提有多糟,那简直就不叫道,穿过丛林,得爬好几个斜坡,并且脚下到处都是龇牙咧嘴的石块,头上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树杈。

下了车,下意识朝关着的院门望了望,孔宪林就回过头问司机:“老哥,你不上去诊诊呵?”

孔宪林把自己的工作比成医生,他深入到大山沟里走门串户,就是为了诊断病例。他手里握着一大把“病志”,都是从各乡镇报上来的:家住哪里,姓什名谁,房子的具体地点在哪,几间,有无房照,哪一年的房照……生态移民的最大困难在于,符合条件的,大都没有能力走,上边一户只补贴三万块钱,如果没有积蓄,靠三万块钱到外面盖房根本不够;而有能力走的,你不给三万他也要走,那些在外面打工混得好的,早就把房子扔给老人,或者荒在那里锁头看家,在外面买房子了。所谓病,就是从这个环节上得的,那些已经搬走了的山里人家,听说有生态移民扶贫政策,就伪造现场回来套政策。政策规定,动迁补贴只给那些正在居住的无能力迁走的人家——这是扶贫的宗旨,你已经走了,就意味着你有能力,就不贫。于是就有人把荒下来的房前屋后的草铲了,屋子里的炕放上被褥,灶台上摆上装油盐酱醋的罐子……对照“病志”上的信息,勘察现场,去判断哪些人家符合条件,哪些人家不符合条件却伪造了现场,几年干下来,他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教授”级医生了。司机老苗跟他跑了四年,称不上“教授”级,也算得上半拉医生,有时,勘察的人家就在路边,不用下车就能看清院墙上的蒿草,他就常常插嘴道:“这家肯定是造假了。”孔宪林下车进院,仔细一看,他说的几乎八九不离十。

很显然,老苗没有跟他下车往里走的意思,其实他很少下车跟他去现场,除非哪天高兴了想进去看看风景——上边要求生态移民的地方,要么有水库,有品种丰富的植被,要么有高山怪石奇特的风景。于是孔宪林又说:“告诉你呵,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司机老苗露出白牙,隔着车窗,神秘地笑了笑。他知道孔宪林这句话的意思,那意思并不是指前边的风景,而是指这户人家里的小媳妇。不管走到哪,他都爱和女人打情骂俏。就像一些人一见花粉就皮肤过敏一样,他一见了女人就嘴皮发痒。下乡进屯,要是一整天都遇不到个女人,他的车开得就像生了病的老牛,蔫头耷脑,过一个小水沟都要呛水。要是有机会让他和女人说上几句俏皮话,他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什么样的沟坎都能一跃而过。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男人,他们的领悟力专为女人而生,一个眼神,一个语音,都能让他骨头肉盛开怒放。这样的男人不一定年轻也不一定帅气,甚至有可能又老又丑,就像老苗。路上,孔宪林还和小高开他玩笑,“今天是我们进这个沟的最后一次,那小媳妇要是在家,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呵。”小高是农发局刚考进来的大学生,喜欢用网络语言,他说:“机会合适可一定要PK呵。”

孔宪林压根没指望司机跟自己上路,尤其在他转身时听到后边人家吱扭一声门响。人各有所好,就像猫爱捉耗子螳螂爱扑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男人,他的感受力专为静默的世界而洞开,除了工作,他愿意自己的心是安静的,只要静下来,一声鸟叫,一声汽笛响,甚至一声吆喝,都能让他心旷神怡。如果身边必须有人,那也一定是男人,和他们喝喝酒,打打牌,谈谈政治。男人免不了要关心政治,可他们关心的大都是国际政治,南沙群岛和黄岩岛什么的。他徒生了一副英俊潇洒的外表,却没有一颗浪漫的心,老婆得了便宜出来卖乖,“老天爷可太公平了,给俺家孔宪林一副帅气的长相,却偏偏叫他生了一颗寡淡心肠,你说说!”

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户人家后边,一个很深的沟筒子,叫裤东,曾经住过十二户人家。这个村庄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裤裆沟,是说从南往北看,是一条倒过来的裤子,停车这条街叫裤南,是裤子的腰部,十二户人家的裤东是左腿,住着三十多户人家的裤西是右腿。在这个村庄里,最符合移民动迁条件的就是裤东所在的左腿,这条腿不但不直,而且相当不直,弯曲得呈弓字形,又伸在陡峭的山崖里,即使是在夏季,也大半天见不到阳光。到如今,这条腿经过三年移民搬迁,已经只剩下最后三户了,这一次,“病志”上全有他们的名字,它们毫无疑问全符合条件,但按上边要求,必须走访到户,必须把他们的现实情况落实到纸面上。

拨开丛林的枝杈,刚过一个土冈,小高就气喘吁吁了。

小高是刚从滨城考到翁古城的公务员,皮肤女孩一样白嫩,真正的奶油小生。孔宪林没有等他。他不等,并非认为自己二十五岁时,一天要翻两遍大山到乡政府工作,从未呼呼大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他知道现在城里大学生多么养尊处优,他十四岁的儿子就是这个样子,下了电脑,干什么都气喘吁吁,可只要上了电脑,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他不等他,是他这个人当在心里执著于一种事情时,从不为别人眼下的情况分心。就像现在,他根本不去想司机老苗和小媳妇怎么打情骂俏。现在,他执著于内心的事情,不是别的,是如何爬过这条糟糕的山道,吆喝出三户人家户主,要来他们的户口本、房证,蹲到就要动迁的房子的院门口,一个个登上记,之后摸出烟盒,抽出烟卷儿,一边抽烟,一边端量那些就要消失的房屋的屋脊。

三四年来,这样的动作程序他重复了无数次了,每一次,登完记之后,他都要蹲在那里,久久地看着眼前的房屋抽烟。他一米八四的大个子,腿很长,说起来最不适合蹲这个姿式,最初蹲下来,都是为了把登记表放到膝盖上写字便利,可日子久了,这个姿式不怎么就成了他最喜欢的姿式了,仿佛把自己放低放矮,蜷着两腿,蹲在那里望对面的屋脊,望屋脊后边的蓝天,会有意外的收获。

实际上,十几分钟之后,他来到三户人家门口,吆喝出房子主人,蹲在那里,他最大的收获是忧伤。这是三栋相挨很近的房子,也是裤东沟里房子盖得最体面,最靠出口的几家。看上去是因为它在最外边,交通相对方便,才盖得体面,其实不是。这三家是亲兄弟,姓孙,蓉花山镇有名的大地主孙二老爷的后人,他们的爷爷土改时害怕活埋,藏到沟里,就在这里留下了后代。人是藏起来了,心却是藏不住的,哪怕隔着几代。这三兄弟在八十年代初期,就用靠放蚕攒起来的钱把藏了多少年的心放了出来,每人盖了四间大瓦房。动迁裤东沟,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哥仨一百个不愿意,他们的儿女都在外面,他们知道不会再发生过去的事情,可是他们就是不舍得住了快三十年的房子,那上边有他们窝藏了多少年的那颗心一旦释放之后的大胆刻画,窗户虽然用了铝合金,房脊两头的砖上却有两条仿古雕龙在那里耀武扬威。孔宪林完全理解他们,但经验告诉他,用不了几年,沟里边的人家都迁走了,他们自然就住不下去了。当四周的房场变成一片废墟,他们的住宅成了废墟上的孤岛,他们就不得不带着惆怅心情在登记表上摁上他们的手印。他的忧伤,来自他过去的经历,也来自眼前三个老头的手印。他们当中,排行老二的,老伴去世,只剩自己。他们,还有他们的老伴,五个老人围着他,扬着他们布满褶子的脸,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和那些不符合条件,指望套到政策的人家不同,他们无须也不想说任何话,不用翻来覆去和他磨叽。他喜欢这样的老人和这样的时刻,那个忧伤的东西,会随着烟圈的旋转和攀升,笼罩在老人们的脸上,笼罩在对面的屋脊上,而这时,就在它飘摇着,就要袅袅而去时,他往往有种诉说不清的、看了某个电影或电视剧时的感受,那感受是比忧伤更进了一步的悲切,却是夹杂着某种享受的悲切,就像悲剧带给人的享受。

实际上,移民动迁,在心理上影响最大的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的儿女,但凡有一点本事,都不想再回到封闭的山沟,而这些老人,不管是愿意迁还是不愿意迁,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得到了一笔补偿,去了儿女那里,从此了断了乡村的根脉,也从此就没有了自己过日子的自由。如果没有这笔钱的推动,他们会在这里活到身体慢慢衰竭,直到生病那一天到来。有了这笔钱的推动,他们更早地归依了儿女,他们的儿女会因为得到三万块钱对动迁办的人千恩万谢,有的,还把大骨鸡送到局里……可是,干了四年动迁,孔宪林最是了解那些去了儿女那里的老人的命运,停车场那家小媳妇的爹妈,就是从裤东沟迁到翁古城她哥哥家的,去年他们来这里,她说她爹妈刚去时还好,嫂子有说有笑,半年过去,脸子再就一直阴着了。三万块钱不会永远撑起儿媳的笑脸!即使能够勉强支撑,也还有住惯住不惯的问题。可是有这三万块钱,谁能不走呢?毕竟,你迟早要走。于是,眼看着他们的手指摁上印泥再摁到纸上,眼看着自己又结束了一户人家的工作,他知道他到底结束了什么。

在他吐着烟圈时,小高跟老人说了几句话,大致是,你们都是有福的老人,国家要是不给政策,你们一辈子都出不了山沟。小高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可他相信他的话五个老人没有谁听了进去,因为他们一脸的麻木。年轻人喜欢往前看,眼里总有光明的未来,这没有错,他也正是为着这个在工作,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向上攀升的烟圈越过老人一张张麻木的脸,他总能把搬走的老人想象成眼前的房子,他们一辈子没有离开乡村,一经离开,注定的命运就是坍塌。人总是要老要死的,可如果不是他做这个工作,他们无须到他这里来画押摁手印……他们到他这里摁了手印,就意味是他动了他们的根基。

在他就要抽完一支烟时,身后传来叽叽喳喳女人的说话声,在这个偏僻的山沟里听到女人的说话声,孔宪林不假思索就断定是小媳妇,她正陪着老苗在往这里走呢。一些时候,或许老苗不愿意他和小高把自己想偏了——从前不是小高,是李露西,他后来调到法规科了——故意把小媳妇领到他们跟前;或许,老苗的精神会餐,只有当着第三者才更加受用,反正,他们进裤东沟五次,小媳妇和老苗跟进来四次。前年他们来,小媳妇不在家,弄得老苗很是失落。孔宪林永远也不明白,老苗这种人,只看花玩花却从不掐花有什么意思,或许他就像他一样,明知面对画了押的老人和他们身后的房子忧伤也没有用,却就是愿意停留在那里,沉浸在那里,哪怕就只有一小会儿。

可是现在,司机老苗的一小会儿和孔宪林的一小会儿撞了车,它们重叠到一起来了,这使孔宪林不得不从自己的一小会儿里走出来。他掐了烟头,收回虚睨着的目光,但他依然蹲着,没有回头,他屁股后头的裤子缝线抻出密密的扒痕。

“孔科长,今晌儿白(别)走了,就在俺家吃个便饭吧!”

老苗果然是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居然让小媳妇恳求他留下来吃饭。他们下乡,从没在村民家吃过饭,除了需要进屋勘察现场,他都很少进村民屋子,这跟他的出身有关,他特别害怕触碰他童年少年时的记忆,空洞的大锅和阔敞的大炕总能让他想起饥饿时那些可怕的念头。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警惕跟村民套近乎,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你要是跟他们太近乎,他们总能想尽办法找上门来。

他没有回答,但他觉察到小媳妇的目光正盯着他下坠在后边的屁股。因为她的语音已经相当近了,几乎盖过了他的头顶。

“孔科长呀,怎么不吱声呵,就在俺家吃了饭走吧,俺也不想动迁,赖不着你哟。”

孔科长,这称谓是李露西灌给她的,这个愚蠢的小官僚一天到晚就想着级别,每次来都逼她叫他科长。现在好了,他自己爬到了法规科科长的位置,把这个让他感到耻辱的称谓留给了大山里的小媳妇。他感到耻辱,是因为他就是这个乡镇走出去的人,他的老家就在裤西西边那个山沟里,他工作了二十五年,还是个科长,说出来都对不起江东父老,虽然他心底里从不在乎这个。

蹲功受到了考验,但他依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你做什么好饭留我们?”他说,语气平静又平常,心里却在嘀咕,老苗你个混蛋你就偷偷沾巴点儿得了,吃什么饭呀!

“妹子说给你烀大饼子就大葱,炒盘鸡蛋煮盘咸鸭蛋。”老苗甩着沙哑的嗓音,绕到小高身后,恬不知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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