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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才不过下了两三场雨,这天就凉下来了。天空高远明净,几朵大而净的轻云懒散地飘着,影子犹如一只只肥硕的黑羊,在庄稼地里、河道中、山冈上慢慢溜达。

田地里,稻穗正在由青转黄,几只贪吃的雀子在田埂上小步跳着,跳几步,又停下来歪着脑袋瞧瞧,似乎在琢磨,这稻穗儿啥时候才能填进肚子里呢?它们似乎比农人们更着急。这情景看了让人发笑,急个什么呢?稻子长在地里头,施肥、薅草、治虫,该做的事一件不落地都做过了,剩下的,成熟起来就是稻子们自个儿的事,急又顶个什么用呢?

八月初八这天,小月庄山前的两幢屋子有两场婚礼要办。娶媳妇的,是后生张连胜和张连友。

其实,喜日子是张连友的娘三月里先去挑来的。张连胜的娘一直在厂里做工抽不出身,到了六月里才去挑,没想到,挑来挑去的,竟也挑了同一个日子。择日子先生说:“新郎属兔,六月里、八月里、十一月里各有一个好日子。不过几个日子比起来,还是八月初八这个日子最好,既得金又得利。其余那两个日子,一个公公犯冲,一个新娘自己犯冲,都不太好。”张连胜的娘说:“这个日子我们庄里已经有户人家挑了,要是今年没日子了的话,我们不如挑下一年?”择日子先生摇摇头说:“来年无春,‘无春年寡妇年’,你要想好了。”他的话吓了张连胜的娘一跳。就这样,七弄八弄的,两家就定在同一个日子里办喜事了。

同一日嫁到小月庄来的,是韩晓蕙和金彩云,她们岁数相仿,长得都很漂亮,不同的是,韩晓蕙是从镇上嫁过来的,而金彩云的娘家则在隔了小月庄五里地的流水庄。

张连友当年曾和张连胜一起在镇上学油漆活,他们一直租住在韩晓蕙家里。韩晓蕙她爸去得早,家里没有男人,平时碰上换保险丝啊换煤气之类的事情,韩晓蕙她妈总爱在楼道里喊人帮忙,张连胜脾性好,有求必应,时不时地帮着这母女俩,有时逮着闲还会跟她们聊上几句。韩晓蕙在一家国营药店做煎药工,不是正式的,每天累得半死、臭得半死,工资却只能拿半份,所以,她母亲常常会因为心疼女儿而讲几句牢骚话,怪韩晓蕙她爸死得早,怪韩晓蕙没好好读书,只能做这种累死人的体力活。每次韩晓蕙她妈说的时候,张连胜都在一旁帮忙疏解,他说的话总是很得体,这让在一旁的韩晓蕙心里很是熨帖。

韩晓蕙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平时除了养花,就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她家的院子里,玫瑰也有,含笑也有,白兰花、茉莉、海棠、银桂和腊梅各据一方,春天刚起头的时候是花开得最少的时候,那会儿,满院子碧绿幽长的草,看上去静静的,但每一条枝子上,都有新叶拱出来,有花朵在孕育、在含蕾,过不多久,叶子就一片片长齐了,花儿也一朵朵开起来,六月雪、苍兰,还有凤仙、菊……四个季节,小院中总是热热闹闹芳香扑鼻。韩晓蕙种什么花都会活,且都开得特别有生气,常有人抱了气息奄奄的名贵兰花来让她救,她总能让其起死回生。一次,张连胜对韩晓蕙说:“我猜你前一世准是王母娘娘瑶池边的花姑,你信不信?”

韩晓蕙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笑了。

张连胜见她开心,就玩笑一样对她说:“我家里有好多地,屋后就有一大片,随你种多少花,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韩晓蕙吓了一跳。

张连胜拿手挡了一下脸,说:“你不要这样看我,我脸上没长花吧,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就好了。”

韩晓蕙想了好一会儿,说:“我除了种花,别的啥都不会,这样怕不行吧。”

张连胜说:“行,当然行,我说行,就准行。”

韩晓蕙又说:“那农忙的时候,我不要割稻子,不要晒谷子,行不?”

张连胜赶忙把头点了又点。

他们的恋爱很顺利,张连胜他爸是个老实人,什么都由他妈拿主意,而他妈呢,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儿子喜欢,她哪里会讲半个不字,再说张连胜挑的又是镇上的姑娘,那可是很争脸的事。

张连友当年和张连胜一起学油漆,没做几天就撂下不干了,说是受不了那个味,张连胜曾不止一次地劝过他,说到后来,彼此之间就有了些不愉快,张连胜觉得张连友没出息,因为吃不了苦而回到乡下,以后只能过他老子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张连友则觉得张连胜太死心眼了,难道乡下人就不可以在乡下做出一番事业?他回到乡下后,在离小月庄不远的一条老街上租了两间屋子,像城里人那样开起了小超市,慢慢将生意做起来,他店里的东西价格不比别的店贵,而且看得见摸得着,挺方便的,很受村民们的欢迎,附近的村民都喜欢到他店里来消费。他便一日日地将日子往好里过。金彩云是说媒的介绍的,见过几次面,觉得还称意,就订了婚,跟着就是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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