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走甲子,世走轮回,六十年换了人间。还不等六十年,燕国已经换了人间,卫风自梓岚死后,暴戾反常,南征北战,像是发泄一股怒火和焦灼一般,以猛虎下山之势急速击垮了世子卫城,吞并了鲁国三座城池。
卫风在两年前便顺理成章地登上那个梦寐以求的宝座,他赢了梓岚的国,赢了世子卫城,赢了天下百姓,却唯独输了她。梓岚去世后,卫风再不知何为笑颜,每一个日夜都在痛苦的边缘挣扎,度日如年地熬着。
她就这样出乎意料地走进他的视线,轰轰烈烈地闯入他的心间,最后轻描淡写地离开,连一句告别也不曾留下,就好像她从不曾出现,就好像,她所说的对他的喜欢都是子虚乌有的谎言。
梓岚死后,卫风曾派人再去了一次山中茅屋,发现了那个梓岚说的行囊,还有那封书信,他方知今生是他负了她。他,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卫风登基那天,便命人将茅屋里所有与梓岚有关的用具,包括那个青灰色的碗,破败的竹椅,全部搬来了长庆宫。命天下最心灵手巧的画师,画了梓岚的肖像,挂于宫内,自欺欺人地当做是她陪同他君临天下了。
他还记得手下人从山中茅屋回来禀告,说那山中山花开的甚好。是啊,美则美矣,了则未了。是他放不下的回忆,也是手中未能握住的水,再也回不去了。
大周五十七年三月,这晚,他又梦魇了,整整折磨了他三年的梦,也是他一生的噩梦。他悲从中起,呕出一口鲜血,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原来失去挚爱竟是如此简单。
卫风抱着那张美人图,呢喃不断,宫外内侍高唱道:“护国夫人驾到。”
秋蝉一袭华贵的长裙,妆容精致,各式珠宝步摇熠熠生辉,却藏不住眼底的浓厚的怨与恨。她在几步开外的距离站住,问道:“陛下心里可曾有过我?”
秋蝉恨,恨他既然要当一个痴情的君王,为何还要娶她?为何决定亲手杀了那画中美人,又念念不忘?为何他愿陪着一个死人,却独独看不到她的日夜煎熬?为何她娘家助他打天下,只得了区区嘉奖,一个护国夫人的名号?
她是他名正言顺娶来的妻,为何只得了一个妾的名分。王后呢,他是将王后之位留给那画中人了吗?秋蝉不甘,不甘于多年的相伴,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她恨,恨卫风的绝情,更恨自己爱了他。
卫风抱着那画像痴痴缠缠,目光眷念,不用答,秋蝉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深爱卫风,但,卫风从来都不属于她。秋蝉绝望地留下了眼泪,抱着卫风,乞求道:“陛下,再让妾抱抱可好?”
秋蝉拥住卫风的手越来越紧,像要将这个人刻入骨骼似的。她伸手拔下头上的步摇,闭紧双眼猛然扎进卫风的头颅,滚热的鲜血烫伤了秋蝉的心。他倒在她的怀里,她嚎啕大哭,紧紧的,紧紧地抱住她深爱的人。
“真好!陛下,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真好!”秋蝉嘴角慢慢流出鲜血。于她而言,真好。幸好她来之前精心打扮了,不至于合葬入殓时有失威仪。幸好她饮下了那杯毒酒,不然她还将在无数个夜里听到内侍来报,说陛下又因为那个女子梦魇了。
真好,她终于解脱了。真好,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永不分开。真好!
大周五十七年三月,燕国国君驾崩,他后宫唯一的护国夫人悲痛欲绝,随先帝而去。因国君并无子嗣,众臣商议,将王室宗族内品行优良之子过继为卫风之子,即日登基。那孩子感念护国夫人深情,追封为王后,与卫风合葬王陵。
卫风一生追逐权利,王位最终流落别家。他利用秋蝉,最终与秋蝉合葬。他忘不了梓岚,而梓岚早已命丧他手,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纸画像。而他的生平,也不过化为史记中几页聊聊文字,徒以流传后世罢了。
那些风月,那些爱恨情仇,还有谁能记得?
又是一年山花盛开的季节,娇艳多彩的花朵连开放的声音都那么美妙,可惜无人欣赏,山中茅屋经年空荡。只有那个“夜半归家粥可温,流年为君立黄昏。”的太重的诺言,似有似无地在山间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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