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瞬间没了声音,齐齐朝着曲衍看去,曲老太君病的突然,大家一时没了主心骨,自然也跟着慌乱了起来,如今曲衍这个能主事的主子来了,众人自然安了心。
原本守在榻前的女子更是泪眼盈盈的拉扯着曲衍向前,声调中满是急切:“哥哥!你快来看看祖母呀!祖母她……”
曲衍往榻前走去,所经之处,下人们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待看到一脸青灰,昏迷不醒的曲老太君时,曲衍担忧更甚。
“可有请了府医过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老夫人似乎是闭过了气去,也不知府医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苏夭夭跟在曲衍身后,见到曲老太君的脸色后,神情也跟着凝重了几分,沉声开口:“曲公子,曲老太君怕是喉中有物,呼吸不畅所致,此等症状怕是不能再拖,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这时屋内的人才注意到了苏夭夭的存在,除了早先见过苏夭夭的蓉娘以外,旁人皆是一脸雾水,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是哪家的小姑娘。
曲衍微一沉吟,不知该不该信了她的话,只是现在所有人皆是束手无策,也只能病急乱投医,让她来试试了。
“听苏六小姐此言,想来是对祖母的病症有些了解,不知苏六小姐可能解危?”
苏夭夭默默上前,掀开曲老夫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下脉,这才道:“是有个办法,府里可有细小的竹管?且与我一用。”
守在一边的蓉娘听她此言,忙道:“有!屋里就有,老奴这就拿来。”
“旁人且先退下吧,莫要惊扰了老夫人。”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最后还是曲衍摆了摆手,这才纷纷出了屋。没人知道苏夭夭想要做什么,就连曲衍心中都没什么把握,只是苏夭夭身上那股子淡然自若的气势叫他莫名的安心了几分。
苏夭夭坐到榻边,捏开曲老太君的嘴,轻轻将竹管插了进去,直等抵在了喉咙上才停下,随后便是俯身就着竹管吸了起来。
“苏六小姐!”
曲衍大惊,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苏夭夭将吸出的浓痰吐在了帕子上,见老夫人喉头微微滚动,这才松了口气道:“该是没什么大碍了,曲公子可以试着掐一掐老太君的人中,看看能不能醒过来。”
曲衍神情复杂,照着苏夭夭的指示在曲老太君的人中上一掐,人果然眼皮子颤了颤,慢慢转醒了过来。
“祖母……祖母醒了!”
苏夭夭退到了一边,曲衍扶着曲老太君靠坐了起来,见她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轻声问道:“祖母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曲老太君磕了两声,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一时间上不来气,倒是把你们都给吓坏了。”
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便看到了站在一边苏夭夭。
“可是老身的客人到了?”
众人这才想起了苏夭夭,蓉娘更是惊呼一声道:“哎呀!看老奴这记性,竟是忘了让苏六小姐漱一漱口了。”
曲衍也满是羞愧的与曲老太君解释了方才的事情,待听完后,曲老太君不免对苏夭夭又多了几分好感,不管苏夭夭出手相助是不是心怀目的,终归是救了自己一命,这份恩情,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欠下了。
“今日还真是多亏了苏六小姐,苏六小姐当真是老身的贵人呐!”
苏夭夭漱了口后才谦逊一笑:“曲老太君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小女子不是正经的大夫,只能解一时之急,一会儿等府医来了,还是再好好看一看才能安心。”
一直守在老夫人榻前的女子细细打量了苏夭夭一番:“祖母,这就是您这几日挂在嘴边上的苏家六小姐?”
方才情况危急,苏夭夭无暇观察旁人,此时听她说话,这才抬眼看去,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身鹅黄的襦裙,梳着个温婉的近香髻,眉目清秀,浑身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样貌倒是与曲衍有几分相像。
曲老太君有意让两个小姑娘多亲近亲近,便笑着介绍道:“这是老身的小孙女儿,名叫琉璃,年纪该是与你相仿,你们若是投缘,不妨就姐妹相称吧。”
曲琉璃显然对苏夭夭很有好感,她自幼养在曲老太君身边,苏夭夭今日救了曲老太君一命,于她也算是有恩情的。
“若是苏六小姐不嫌弃,我倒是愿意与苏六小姐常往来呢。”
曲琉璃这话说的真心实意,神情很是和善,苏夭夭抿唇一笑,没有拒绝:“只要曲小姐不嫌弃,便是我高攀了。”
屋内一阵其乐融融,曲衍不方便久留,此时也只是轻扫了苏夭夭一眼,对着曲老太君道:“既是有女客在,孙儿就先告退了,等过些时候再来给祖母请安。”
临走前,曲衍还不忘再三谢过苏夭夭:“苏六小姐今日大恩,曲衍铭记于心,日后必当百倍相报。”
苏夭夭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救了曲老太君一回,竟转眼间成了曲府的大恩人了,一时倒有些哭笑不得。
曲老太君叫蓉娘给苏夭夭拿了绣凳,叫她坐在了榻边,缓了口气道:“泓普寺一别,老身便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你的琴音,苏姑娘可愿再为老身弹上一曲?”
苏夭夭歉然一笑:“原是该如了老太君的心意,但您身体未愈,还是暂且静养为宜,待到您将养好了,莫说是一首曲子,老太君想听多久,小女便为老太君弹奏多久。”
曲老太君抚掌大笑:“还是你这性子合老身的脾气,罢了,今日就不听了,寺内的师父已经将绣图转交给老身了,老身很喜欢,那绣图可是你亲手绣的?”
“正是。”
曲老太君的目光有些怔忡,叹息了一声后,问道:“你见过那幅画,是么?”
陵越山居图的原图,苏夭夭确实见过,当初轩辕樊派了无数的人手寻找这幅画的下落,最后终是在川南一带寻得了真迹,只是那画当时已经销毁了大半,请了国内最富盛名师父都没能将其修复如初。
“有幸见过一次,却已是在数年之前,小女子心知曲老太君心中惦念,特照着记下来的模样绣了一幅,也不知合不合老太君的心意。”
“那你可知这话的下落?”
苏夭夭唇角微动,虽是不想叫曲老太君失望,但还是没有隐瞒:“时移世易,物是人非,如今几经辗转,那画早已不知流落到了何处,不论是人还是物,既是留不住,追不到,老太君又何苦如此执着呢?凡是执念,到了最后,都只会伤人伤己罢了。”
“……是啊……倒是老身糊涂了,活了这一大把年纪,竟是还没你这小姑娘看的通透。”
曲老太君没有太过失落,只微微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了,心中再深的执念也淡了。
“既是送了礼,想来必是有事相求,且说来听听吧。”
曲琉璃识趣的没有开口,静静的在旁看着苏夭夭。
苏夭夭稍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起身屈膝道:“实不相瞒,小女子确实有事相求,小女子想请老太君从中引荐曲阁老,收小女子的幼弟为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