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小姐,老爷既然已经出面给您做主了,您刚刚又何必与二夫人撕破脸皮呢?奴婢只是怕二夫人会因此怀恨在心,对小姐不利。”
苏夭夭诧异的回望了锦瑟一眼,欣慰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行凶杀人的事呢,还真有些意外……”
锦瑟一脸认真“奴婢既然是伺候小姐的,就要万事为小姐着想,至于杀人的是不是小姐,都不是奴婢该置喙的。更何况……奴婢相信小姐,就算人是小姐杀的,想来也是那人该杀!”
听了这话苏夭夭还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锦瑟能这样想,倒也省去了她许多麻烦。
“你这样想,我便也放心了,你记住,我身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手上太干净的人。至于二夫人……我本就是有意激她,她若是不对我怀恨在心,反倒不美了。”
锦瑟听后不免一头雾水,有时候实在是猜不透苏夭夭心里想的是什么。
“以前是我在明,敌在暗,只能任由她们使手段。如今挑开了这层面具,大夫人和二夫人再想耍什么手段,也要仔细掂量掂量了。”
苏夭夭不怕她们耍手段,只是一直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实在不妙。
……
风平浪静之后,便到了三年一度的秋闱。
黄叶铺地,秋意正浓。这一日正是秋闱的日子,苏夭夭早起去了许氏的院子,就见苏平正在收拾着去贡院所用的一应物品。
苏夭夭轻声上前,仔细查看了桌上的笔墨,笑问到:“怎么样?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苏平虽然学识不错,但难免还是有些紧张,见到苏夭夭后就一个劲儿的搓着手心:“准备好了……”
苏夭夭摸了摸他的头,安慰着“不必担心,你文章写的很好,不出意外,定是能中的。放轻松些,若是能中举,姐姐就将你引荐给曲太师,如何?”
“曲太师?”苏平一脸惊讶,曲太师是什么身份地位?那可是天下文人学子的典范,能认识曲太师可是苏平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苏夭夭有些好笑,点了点头道:“引荐是引荐,至于能不能入曲太师的眼,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过了秋闱,若没有举子的身份,又如何有脸面去见曲太师?”
苏平忙点头,神情认真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考中的。”
高门大户里的庶子想要出人头地,也就唯有科考这一条路了,苏平虽年纪小,却深知这个道理,因而这次秋闱他也是下足了功夫。
苏夭夭亲自送了苏平出门,刚到了府门外,就见到一辆别府的马车停在外面,苏夭夭不由停住脚步,唤来边上的小厮问道:“这是哪个府上的马车?怎么停在国公府前头了?”
“六小姐来的正好,那车上是一位公子,说是在咱们府外等人,奴才等见他衣着鲜亮,看着像是个有身份的贵人,也就没赶人。六小姐您看该怎么处置?”
苏夭夭沉吟了片刻,吩咐了锦瑟过去看看,没想到那车帘刚一掀开,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马车内的人正是曲老太君的长孙,曲衍。
苏平见苏夭夭不再挪步,也跟着抬头看去,目光有些疑惑的停在了曲衍的身上。
“姐姐看他做什么?是认识吗?怎么我看着眼生的很?”
“是认识,正好你早晚也要认识的,且过去先见一见礼吧。”
曲衍显然也见到了苏夭夭,没等她过来就先行下车朝这边走来,待两人之间只余几步之遥时才停了下来,揖手道:“苏六小姐有礼了。”
苏夭夭也松开了牵着苏平的手,微微屈膝回礼“曲公子安好,曲公子怎么会在国公府外头?”
曲衍有些尴尬,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现下被苏夭夭这么一问,竟有点儿莫名的心虚。
“没……只是恰巧路过,想起今日就要开始了,隐约记得苏六小姐的弟弟也要赴考,这才过来看看。”
“……”
苏夭夭有些无语,国公府和曲府可不在一个方向,曲衍这‘恰巧路过’显然不太简单,她自认和曲衍没什么交集,也就上次在曲府有过一面之缘,这曲衍特意等在这里,怕也是看在曲老太君的面子上吧。
“难为曲公子还记得这等小事,只是幼弟愚钝,此番能不能上榜,还要看命数了,我也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呢。平儿,快见过曲公子。”
苏平有模有样的对着曲衍揖手行礼“见过曲公子。”
“苏小公子有礼了。”
曲衍看了眼跟在苏夭夭身边的苏平,虽然姐弟俩样貌说不上相似,但那双眼睛却如出一辙,看着便觉舒心。
“苏六小姐过谦了,苏小公子这一次定会蟾宫折桂的。”
“承曲公子吉言了。”府门外人多嘴杂,苏夭夭不欲与曲衍接触太密,免得传出什么闲话,便笑道:“今日还要送家弟赶考,就不与曲公子多聊了,以后有机会,定当去曲府拜谒。”
曲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街拦着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似乎多有不妥,忙往后退了一步,面色也跟着有些发红:“是在下冒昧打扰了,苏六小姐请便,在下也要告辞回府了。”
两人双双拜别,各自上了马车,直等到苏夭夭的马车拐出了巷子后,曲衍才怅然一叹,吩咐了车夫调转方向回府。
秋闱共有三场,算起来要整整花费九天九夜,苏夭夭将苏平送进去后也没有多留,直接打道回府。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担忧的,老夫人看苏夭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道:“秋闱虽是要紧,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左不过平哥儿也才八岁,这一次就算考不中,以后也多的是机会,全当这次是去试试手了。”
苏夭夭放下了手里的绣棚,苦笑了一声:“祖母说的是,只是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平哥儿的身体,这孩子自小就身子弱,能不能出人头地孙女儿不多求,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老夫人没再多言,苏夭夭与苏平年幼时无人问津,就如同国公府里的一颗杂草,能平安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她这个做祖母的当初没有在二人困境之时伸手帮上一把,现在自然也就没资格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