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柔每天都要上山采摘瓜果蔬菜,供虚空阁内的男女们享用。每天路过猎仙云,看到那可怜的小女孩被锁在里面,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竟生出几分怜悯。于是便从果篮里取了两只新鲜的果子,像喂食流浪猫似的扔给允珂充饥。
允珂得了果子,狼吞虎咽下去,感激的眼神望向绿柔。
绿柔被她那两只快要说话的眼睛看得极不舒服,别过脸去道:“别看了,再看我也不能把你放出去,擎帝有命,让我看着你。”
允珂的手不安地搓动着中指上的鸢尾戒指,很奇怪,自从她戴上它,竟然就取不下这小东西了。
绿柔顺着她手中的动作望去,这才发现她的手指生得极为纤细,即便是仙女们,手指怕是戴不上这细细的一圈戒指。而那戒指的雕工更是罕见,隐隐露着蓝光,似乎是一件灵物。出于好奇,绿柔放下果篮,手伸进了猎仙云,想要一探这戒指的究竟,没想到还未触及,且尚在距离戒指十公分的距离,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力量,似乎要将她的手冻僵了。
绿柔快速抽回已几乎没有知觉的手,双手放在嘴边快速哈着气取暖,嘴里嘀咕着:“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阴寒?”
允珂错愕的眼神望着她,似乎不明白为何绿柔的脸上浮现出像是见鬼了一般的表情。
绿柔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也不想了,她从来就是这样,不喜欢为难自己。
七日后,恰逢擎帝寿辰,亦是虚空阁的女人们每年最恐惧的一天。纵使擎帝已修炼上万年,但毕竟是猫妖转仙身,骨子里的兽性始终无法散尽,每逢寿辰,他必会发情一次。
而这个夜晚,他很需要女人。
这日,灵岩山脚下,仰仗着他的庇护得以生存的小仙们纷纷前来道贺,不过众人皆知擎帝向来不喜繁琐隆重,于是放下奇珍异宝作为贺礼,不做长久逗留,由叶紫和粉莹假意招呼着,便一一送出了虚空阁。
擎帝听到喧哗声逐渐远去,这才出阁。正逢清风徐来,灵岩山脚下的那棵老树落叶纷飞,预示着一年又将终结。棋墨站在树下遥望远方,或许是触景生情,她伸出手掌,一片叶子飘飘然落入掌心,激起了她久违的兴致。
棋墨原地转了个圈,扭动着腰肢,枯黄的树叶随风而动,似乎在诉说着乡愁。棋墨快速移动着,似乎舞步快些,便能阻止泪流的速度。擎帝默默望着她,撩人的舞姿在树下绽放,她身上的黄衫和落叶十分应景,黄衫明丽,落叶缱绻,重叠交错,相得益彰。
或许是太久没有跳舞了,抑或是内心的悲愤扰乱了她的心神,棋墨被自己绊了一跤,跌落在一片黯然失色的树叶中。
擎帝快速向前,在她凭借一己之力站起之前,将她拦腰扶起。
棋墨回眸,对上擎帝令人心悸的神秘笑容。
“棋墨,你来灵岩山多久了?”他带着淡淡笑意问。
“不长不短,妾身已伴擎帝三千年有余了。”棋墨低着头,似在躲避他的追视。
他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双手背到了身后,下一秒,语气便充满了疏离。
“三千年了,你还是那么怕我,和绿柔一样。”
棋墨尴尬一笑,想要缓解一下氛围,道:“三界之内,擎帝的法力无人能及,您的威严令众仙甘愿臣服——”
“我和你说夫妻之事,你却与我顾左右而言他。罢了,我不喜欢勉强女人。”擎帝对她好不容易勾起的兴致瞬间荡然无存,大袖一甩,转身朝着竹林走去。
棋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的泪痕更深了。隐藏爱意,保持距离,是她想要在虚空阁活下去就必须遵守的法则。
擎帝走到小石桥上,见绿柔正在溪边洗涤瓜果,奇怪的是,她的一只手放在水里,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
“你的手怎么了?”
一道男声在背后响起,绿柔还没回头便已知来人是谁,因为这声音,经常出现在她梦中。
绿柔甩掉手上的水珠,起身对上擎帝不怒自威的注视,道:“谢擎帝关怀,刚才在山上采摘,不知不觉走入了幽雪洞,妾身法力微弱,不小心冻伤了。”
之所以撒谎,大概是怕说了实情,会给允珂带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擎帝叹了口气,掌心朝上递到绿柔胸前,等待着她自觉将手递过来,他准备驱动法力,为她疗伤。
绿柔迟疑了顷刻,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她期盼却又害怕,她和擎帝之间,隔着一道无形之门。
即便是见惯了擎帝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绿柔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寒意正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妾身、可以自医,不耗费擎帝的法力了。”
擎帝沉默着,步子向前逼近,绿柔秀美的脸蛋逐渐失色,身体随着他的靠近步步后退入溪水之中。
霎时间,水花四溅,绿柔单薄的衣衫瞬间湿透,她当即跪入水中。来灵岩山的年岁已记不大清,擎帝这样动怒倒是头一次。
“我是你的夫君,你却朝我行跪拜之礼?绿柔,你活得像个奴婢。”擎帝素来不喜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今日更胜往日。
绿柔低头不敢言语,直到水面归于平静,她才发现擎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接连在两个女人面前吃了闭门羹,擎帝的心情很差,不过对于她们的婉拒,他一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想想也是,哪个女人会蠢到愿意用毕生的修习,换取与他的一夜风流呢?
女人都是现实的动物。
何况,如若太过放纵自己,侍寝会要了她们的命。
允珂饿了一天,眼睛都快望穿了,也没见绿柔挎着果篮从灵岩山上走下来,肚子正咕咕叫着,一个黑衣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似乎正要上山。
“喂,那个什么擎帝的,你站住!”允珂不知死活地叫住他。
擎帝这才想起来,猎仙云还锁着一个外来物种。
一道寒光落尽允珂的眼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黑衣男子,有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场。
彼时的允珂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三界之内炙手可热法力滔天的霸主之一。
“不要以为,你这样瞪着我,我就会害怕。”允珂开始自我催眠,接着道:“七日已到,你该遵守诺言,放了我。”
擎帝这才想起来,七天前,他的确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也记得,自己说的原话是先把她关上七天七夜。
“你说话啊,黑袍老弟!”允珂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兴致给人家取外号。
擎帝闻声一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允珂见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只见他大手一挥,猎仙云便散去了,允珂重重摔在了地上。
七天了,允珂的脚终于着地了,这种踏实安心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她开心地跳了起来。
可是,乐不过三秒,眼前的男人却突然毫无铺垫地向她提出了一个令人无语的要求。
叫她今夜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