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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后的情书

米蓝月还记得自己和这个男人恋爱时,总是看他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酷倒是很酷,就是不知道心肠是不是一样的冰冷,所以,她就拽着男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确实是用拽的,男人对这种稍带点浪漫的事情,向来就不感冒。

那个电影的名字叫做《妈妈,再爱我一次》,是一部台湾的电影,据说是没人能抵挡得住它的眼泪攻势,米蓝月自己先去偷偷看了一次,果然是哭了个稀里哗啦,所以她把男人拉来看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结果,整场只顾着偷看男人的米蓝月,自己都没掉眼泪,更何况是男人了,

“这么感人的电影,你居然都能忍住不哭,心可真够硬的。”

米蓝月也觉得男人的情绪有点过于冰冷了,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依靠一辈子么?

“一整场电影,你守在旁边盯着我看,再感人的电影也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了,难道电影比你还重要?”

这么感性的话,还是第一次从男人嘴里冒出来,米蓝月立刻缴械投降了。

她再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过,能把自已看得如此重要,那些个外来的因素还是问题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米蓝月就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这次的婚姻当中,她以为她绝不会后悔,因为男人的表白是那样的从容和坚定。

后来仅见过男人的两次眼泪,一次是男人的姥姥去世,他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的,一直住到十几岁,另一次是男人的母亲去世,去世前他在病榻前整整侍奉了半年,所以,这个男人的眼泪,很是金贵。

‘当我回家看到电脑屏幕依然闪亮,而你却不在,我就知道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聊天记录,那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不然怎么会自动登录在第一页,连签名都会写得那么激情和露骨。’

米蓝月再次把目光转向电脑屏幕,

‘我在等待你的反应,看看你是河东狮吼,大发神威地把我臭骂一顿,然后和我和好如初呢,还是会隐忍不发,伺机观察我的动向,揪出那个第三者。’

‘我千算万算,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的噩耗,我只听出事的公车线路,就知道你是要去单位找我的,你一定是想要去单位大闹一番,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和委屈,只是,你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蓝月,我多想你能出现在那里,我宁愿被你当着所有同事们的面臭骂,宁愿你伸出尖利的指甲刮花我的脸,只是,还有机会么?’

男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却依旧泪眼朦胧。

‘蓝月,二十多年的岁月相伴,没有什么是能够抹去的,我的一颗心已经黏在了你的身上,你竟然狠心地把它带走了,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你让我怎么去后悔,怎么去想念,怎么去——走完剩下的人生?’

‘女儿刚刚走入社会,还需要我的扶持和照顾,我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对不起,蓝月,你还要等我很久,你会等我的吧,我知道你会寂寞,会无助,没有我的日子,你总是笨笨的,什么也做不好。’

‘但是,请给我些时间,也请你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飞奔到你面前,告诉你,我爱你生生世世,不论天堂还是地狱!你还会在那里等我么,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站在转角的三岔路口,耐心地等待我的到来。’

‘蓝月,这次,请你的耐心多一点,我可能要费些时间,但我绝不会失约,哪怕你换了容貌,哪怕你变了身形,哪怕你对我视而不见,我都会第一眼认出你,第一时间抓住你,第一百次的拥抱你,因为,你是我心里永远的天使,等我。’

‘这是我最后的情书,是我最后写给你的牵挂,不知道如何寄给你,发到你的邮箱里吧,遥远的时空,你可能收到?收不到也没关系,当我再次遇见你时,我会读给你听,亲爱的,请你静静的等待我的到来——你的庆晏 2015。’

即便是不能流泪的幽魂,此时也不能忍住心中的酸涩,米蓝月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屏幕上找开的页面,是自己的邮箱,她忍不住大声地呼唤着,

‘庆晏,我在这里,我收到了你的情书。’

只是,面前的人对她的呼唤无动于衷,他听不到她,看不到她,也摸不到她,米蓝月疯狂地用手去擦这个男人的眼泪,只是,当手穿过他的面颊,米蓝月崩溃了,傻瓜,你个傻瓜,你不是说你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听到我么,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有些后悔,永远无法弥补,所以,别轻易犯错,一时的冲动,会造成你一生的疼痛,而且,疼的不止是一个人,看着男人终于关了电脑,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床边,缓缓地躺了下去。

米蓝月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米蓝月就看到他伸出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那里是自己的位置,米蓝月爬过男人的身体,躺到了他的怀里,即使触摸不到你,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米蓝月感觉自己正在消失,她想弥补,她想道歉,她想让这个男人不再那么痛,可是,她死死的揪住男人的胳膊,想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手却穿越了男人的衣袖,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消失,那种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睡梦中的米蓝月,哭得几乎岔了气,

“宝贝别哭了,宝贝,乖噢……”

妈妈抱着米蓝月,心疼得不得了,因为孩子还没睁眼,她并不知道此时的米蓝月还在梦中。

“敬诚,你来看看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行,你抱着她在地上来回走走。”

妈妈王远晴把爸爸喊了过来,此时的两人,还那么年轻,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的米蓝月,还没有看到而已。

“就来,就来,你躺着别动,这刚生下女儿,你可千万别乱动,人都说生女儿能养好身体里的好多病呢,你也借着这机会好好养养。”

米敬诚把炉火压小,以防正熬着的小米粥扑锅,擦了擦手,急急地进了屋子。

“来啦,我的小公主,爸爸抱抱,让你妈妈歇一会儿,她刚生下你,可是累坏了呢。”

把米蓝月抱进怀里,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抱孩子的事儿倒是难不倒他。

“我的身体好着呢,没病没灾的哪用娇养着,休息个三、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妈妈王远晴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仍在哭泣的女儿,已经有过一个孩子的经验了,怎么就弄不清楚这个女儿大哭的原因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身体的一些小毛病,平时你也看不出来的,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养养,把它们消灭在无形中,你的身体好了,也是我和孩子们的福气。”

米敬诚抱着女儿晃悠着,嘴里还在劝着媳妇要好生地养着。

“我锅里给你熬着小米粥呢,还煮了五个鸡蛋,一会儿你多吃点,我给你多加点红糖在里边,能吃能喝,身体总是差不了的。”

听到丈夫给自己安排吃食,王远晴的心里热乎乎的,也不再争执了。

米蓝月此时已经醒了,只是因为刚刚哭得过于激烈,还在小声地抽噎着,耳里听着父母的对话,她的心里也泛起了一层层的温暖,这些情景,何其相似,曾经的自己,竟然忘了初衷。

如果自己能再相信他一点儿,如果自己能再稍微冷静一点儿,如果自己能再……只是,再也没有如果,就像那封最后的情书,自己虽然看到了,但却永远也不会收到它。

一想到那封情书,米蓝月的疼就顷刻间涌上来,疼得浑身颤抖,疼得遍体鳞伤,那样的痛,她再也无法忍受,既然你说我在天堂或者地狱等你,那我重活的这一世就避开你吧,有生之年,再也不要这么痛了。

能忘了么?有些难呢,越是想要忘记,越是一遍遍地记起,那封情书,就像是飘在眼前,一字一句,无比的清晰,既然忘不了,那记得也好,让它成为自己的座右铭,记着痛,学个乖,让自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远晴,闺女现在不哭了,你再抱她一下,我怕直接放在床上她又不干了,我去给你盛小米粥,剥鸡蛋,吃了东西你也好好睡一觉,让这孩子哭得你刚刚也没有睡好,睡得不够,怕是奶水也不够,到时候更麻烦。”

父母的交谈仍在继续,米蓝月静静地听着,有些爱,就是这么平凡和朴实,让你不知不觉间,就陷进爱里,米蓝月感觉自己换了个怀抱,

“你去吧,我来抱着她。”

新的怀抱,新的温暖,重活这一次,就是一次崭新的人生,米蓝月不想再走从前的路了,从今天起,让自己平平淡淡,却认认真真地活着,学着爱自己,爱家人,告诉自己,你是独一无二的,再好的别人也不是自己。

而且,从此刻起,再也没有从前,只有以后,要做个最真实最快乐最阳光的自己,那个男人的情书,自己会带着一起上路,只是,它已经成为了不再掀开的过往。

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亲人的关爱和照顾,米蓝月咬了咬没牙的牙床,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米蓝月,加油,这一次,我将重拾希望和梦想,揣着那封永远也收不到的情书,带着爱,走在一往无前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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