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来的和尚是掌管寺庙后院厨房的虚无方丈，巡查一番之后带着激动得心情回弘福寺去禀报住持大师了。虚无大师生性豁达，也是教习弟子们武功的武僧。上次在佛堂饭厅后院元笙看着带着一群弟子吃饭同步的大师就是此人。虚无大师和虚竹大师是同门师兄弟，当今的弘福寺住持大师是他们二人的师傅。
虚无大师同元老爹在院子里商讨素油之事。元笙拎着丫鬟端着一壶冰镇杨梅汤走进来。虚无大师看起来倒是不如那虚竹大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不过眉目之间倒是一脸正气，眼神坚毅。
“爹爹安好，见过大师，大师安好。”
元老爹站起身来给虚无大师介绍，“这是小女。这位是虚无大师。”
“阿弥陀佛，女施主客气了。”虚无端着姿态单手竖在胸前，回了一礼。
“大师，这是小女特意冰冻的酸梅汤，请慢用。”
虚无眼神放在那酸梅汤上，满满一大碗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漫不经心说着，“听闻元大人家里盛产这一掷万金的葡萄美酒，不知和尚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品尝一二？”
和尚？喝酒？说好的无欲无求呢？元笙和爹爹面面相觑。
“大师，出家人怎可？怎可？”后头的话元老爹怎么也说不出来。
撕开面皮，虚无毫无不自在的笑笑，“阿弥陀佛，酒肉穿堂过，佛祖心中坐。相信佛祖一定能理解贫僧。”
元笙觉得这个大师挺好玩的，不拘虚礼，人生在世，活得潇洒自在，岂不快哉。
“好的，大师，我这就去准备，请问大师有什么喜好和忌口的吗。”
“肉，最好来只烧鸡，贫僧可没有忌口的。”
元笙心下包容，武僧消耗体能大，食物清淡不果腹。
餐桌摆上堂来，虚无大师不等元老爹招呼，痛快地饮了一杯酒，撕下一只鸡腿上嘴就啃。
边吃边打嗝，“想不到，小丫头厨艺如此精湛，当……嗝……称得上厨神了。好酒，好酒啊。”
元老爹听见有人夸赞宝贝闺女，谦虚一番，“大师客气，今日除了这鸡，别的菜肴都是用素油做的，这是小女做的素鸡，大师，也请尝尝看。”用公筷给虚无大师夹了素鸡，虚无方丈也不扭捏，一口吃到嘴里，瞪大了双眸，怎么可能？“这竟与平时的鸡肉口感竟无差别。”
元老爹哈哈一笑，“小女平时就喜欢捣鼓这些吃食。”
小厨房里摆的饭桌是用来招待那些小和尚的，借着虚无大师的光，小和尚们也一起吃了一顿荤腥。不过元笙没敢自作主张给着小和尚们破戒，烧菜用的都是素油。
酒足饭饱，虚无摸着鼓鼓的肚子。“元老板，这素油果然如同想象之中更加纯正。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自品尝，贫僧是决计不敢苟同。”
元老爹觉得此时的虚无大师是认同自家油坊里产的素油，又添了一把火，“大师抬举了，小女那日从弘福寺回来看到寺庙的僧人和香油客吃食稍许寡淡，虽然佛祖面前不应对饱腹之食有更高的要求，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但实则不然，弘福寺是漠城周边举国闻名的大寺，南来北往的商旅和达官贵人更是不计其数。我想着，若是寺庙里的伙食做得更精致全乎，那寺里的香火钱定能抵寺里的过大开销，其中存余还能修缮庙堂，使佛像更增余晖。大师，您说是吧。”
虚无方丈虽说是个花和尚，但做生意也是极好的天赋，不然住持也不会让他做武教之余操持寺中伙食。当然，其中也不乏是住持大师抓住了虚无偷吃而被惩罚的原因。
和尚哪里有六根清净，不问世俗的人。更何况偌大的弘福寺还是为皇室所开，自然是诚心之至。
虚无方丈为这弘福寺有着许多考量，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他自己的算计也就只有他知道了。
虚无方丈一拍即合，“好，素油我们寺院全都收了，价钱几何？”
元老爹淡定地说出之前同元笙商讨的法子，“大师，这素油我元家炼制出也实属不易，当然，弘福寺普渡众生，慈悲为怀，不如我元家与贵寺合作。”
虚无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
元老爹继续道，“我元家提供素油，贵寺出素斋，原定四六分成，不过内子崇尚佛法，那一成就算给弘福寺的香火钱。”
虚无皱眉，“虽说三七分倒也无甚要紧。但是这样是不是也有些太利元府。”
“自然不会让弘福寺吃亏的，小女曾与老夫言，可为贵寺提供素斋方子，一直到签约契书期限的最终时日为止。当然，时日到了再做打算也不迟。不知虚无大师对刚才那些素斋满意否？”元老爹在商界腹黑之路一去不复返了。
一槌定音，双方谈拢。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元笙施主还得陪贫僧一众回弘福寺教厨下的师傅做菜。”
“老夫会陪着闺女同虚无大师走着一趟的，这两百斤素油老夫做主免费送给弘福寺。下次寺里的和尚过来取油就按照市场价150文再低30文钱供应给寺庙。”
“哈哈，好说，好说，除供应寺庙里的，其他的元老板自行处理便是。”
“如此，大师请签字画押吧。”
“天色尚早，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请元施主和令千金随贫僧走一遭吧。施主，尽请放心，一路有我还有几位弟子相护，路途自然平坦无忧。”
“好。”
弘福寺外，元笙刚要下马车，武僧就是不一样，赶个马车颠簸平复不少，一路上元笙也没怎么遭罪，况且时辰还缩短了。
住持大师已经在院外等着了，从正面望去，看起来是一个六十多岁了身板依然硬朗的老者。胡子百花，却不见老样，长长的白胡须和脸上的树皮皱纹，反而衬托出他一生累积的智慧。脸上的笑容犹如春风般的温暖，和蔼可亲，斜披金佛袈裟，手持住持权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