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已经没事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上床睡一会吧。”
天色也快大亮，元笙轻轻地贴在床内侧，慕容恒勾着她的肩膀躺在他的肩窝。
“离这么远干什么？”
“怕动着你。”元笙还是小心翼翼，贴着慕容恒的身体不能动。
慕容恒伤在左下腹部，动作不能太过剧烈。元笙也只能是附和他。
许是吃了药，精神头足，慕容恒右手抚着元笙的锦缎般发丝儿，嗅着头顶残留的皂角香气，脑中一片情明。
“今日两军交战，这混乱的场面，你怎会来？”
元笙也沉迷在自家男人醒来的激动当中，扑闪着大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山神突然入我梦中，警示我关于你的事情，我梦见你朝着东荒黑暗，深不见底的崖底走去，听不见我的声音，灵魂也不知所踪。”
“傻丫头，这都是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说起这个梦元笙背后的冷汗又重新冒出来，“太真实了，关于你，我不得不信。只有亲眼看着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慕容恒轻吻她的发顶，“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头发斑白，一起老去。”
元笙卿卿，也在他耳边附和，“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我的生命走到尽头。”
“睡吧。”
两人同时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日元笙还是起了一个大早，但还是惊动了慕容恒。
多久没有一醒来就能看到所爱的人的眉眼，枕边上，被窝里全是心爱之人身上香甜的少女清香。
对上男人在早晨里侵略的目光，元笙失笑，轻吻他的嘴角，却被他拉下身子狠狠肆虐一番。只可惜身上重伤未愈，再想做些什么都是徒劳。
“快别乱动了，我先给你换药，化脓了可就不好了。”
“夫人说的是，为夫这么乖，夫人可有什么奖励给为夫。”慕容恒讨着元笙的巧儿。
“别耍贫嘴了。外头将士们还等着你发号施令呢，如今这城内人去楼空，乐嘉关背后只剩下一座死城，只留下一些手脚不便的鳏寡孤独，老妇小儿。”
她轻手轻脚地慕容恒穿好衣服，孜孜不倦地给他净面，束发。
瞧着这男人的胡子茬像麦秸杆一样扎人，仔仔细细地给他挂着胡子，男人时不时地撅嘴卖萌，把元笙逗趣的手上的剃须刀都拿不稳了。
“别闹。”
这才规规矩矩地不动了。刮完了胡子，与元笙坐在饭桌上同桌而食，还一边商讨着事情，“本王会善待这些老弱病残，毕竟都是大祁无辜的百姓。”
元笙点点头，“我这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夫人请讲。”
“凉国士兵经此一战，势必要退回凉国，剩下的云王的军队，同我方大军人数相当，自然也就旗鼓相当。如今当场伤亡的人也不少，派几个后援兵也不抵用，还有那些战争中缺胳膊少腿活下来的士兵也不能不管。”元笙耐着性子给他分析。
可是男人却不高兴了，“娘子此言差矣，哪个在战场上有伤，四肢不健全的本王没有好生照顾着，还动用了自己的私库给他们双倍补给。”
“你别着急呀，笙儿也没说你做的不好。王爷你看，你这样做只能救济他们一时，救济不了他们一世，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你眼前，你一个个地守着不让人欺负他们。”
“那夫人是什么意思？”
“银钱，王府自然是要出的，可是不能把退役的士兵养成坐吃山空的性子，钱要是没了，那他们以什么为生？
我是这样想的，这仗势必要打进京都去，打进朝堂之上才算完，这其中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别仗打赢了，吃饭成了问题，活活等着饿死？
春种也就在眼前，给这些退役的士兵分田地和粮食，再给些银钱，在我们打下的城池上都照常种上粮食，不耽搁春种，也不耽搁下半年的生计问题。”
慕容恒一听，眼睛一亮，寻了身边几员大将过来旁听，元笙正说得起劲根本就没打算屋子里多了许多人。
“伤兵退役，卸甲归田，肯定会有那不长眼的赶上前来，王爷的部队又不是养不起这几个兵蛋子，将伤兵剔除出去，会毁了王爷的声誉。”这出声的第一人居然是程天霸。
元笙也没在意，“这就是本宫接下来要说的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花重金抚恤士兵，只会增长士兵的懒惰风气，不如教会他们一些手艺，古人言，年者不受嗟来之食。
有人出现的地方必定有着其价值。比如通信员，一座城的周围有很多小县城吧，那这些县城到城里是不是很不方便，各家老子大儿都会在农闲时去城里找伙计，家里头姑姑嫂嫂，婶婶婆婆有个话头儿或者东西要带也不容易，这时候咱们的递送员也就能派上用场了。由官府亲自发放俸禄，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挣钱，岂不美哉了。
还有腿脚不便的可以在他自己的家乡做个乡绅或者里正，这不难吧，跟在你收下当过兵的，大字不识一个的没有几人吧，选举里正的时候优先录取退役的士兵也算是为乡里人做贡献了。
还有衙役里的捕快，村里的里正进城不收取过路费，或者全部人都不收取过路费，每日打扫这城里的地皮，清除城内的垃圾，随时保持城内的清洁，真正做到公共区域，人人爱护也是一桩美事。”
元笙所想到的，倒是还要比慕容恒远些。
赵翊等人脸上不再有赞叹和惊讶，反倒带着几分审视，“听说王妃在后方允许女子入军营，不知是何用意？”
“入营的都是些无家可归，丈夫战死沙场或者丈夫还在前线拼搏的士兵，让一众女子入营，并不是想束缚前线士兵，而是也让他们明白，本宫这些娘子军拉出去个个比得上前线的勇士。缝制衣服，包扎伤口，哪一个重要，哪一个不重要？还有，战死沙场的，没了男人和孩子可以依靠的，本宫通通可以为她们许诺开设女户，自立门户。不仅男儿当自强，哪个女子不如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