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见过生老病死,但是或许没有人会目睹自己死时候的惨相。
伴随着惊天巨响和刹车声,血,漫天的鲜血洒溅开来,我的身体像散落的布偶被货车撞出了十几米远,狠狠的撞在了护栏上,几乎就是一块披着碎骨的肉泥。
等我有意识时候,一片静谧,不,还有掐在喉咙里的啜泣声,有老人、还有小孩,是谁在哭丧吗?不对,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睁开眼,也无法挪动身体丝毫,唯有意识是清醒的,就像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
“我的孙女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还要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越说越激动,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啊,听见此声,我的心几乎跌入万丈深渊,我拼命的嘶吼、呐喊:“奶奶,我在这,我在这,我没有死!我正在看着您呢。”
“妈,您别太激动,当心高血压上来了,曼儿已经走了,您要想开啊。”说话的是我妈,王秀。
“想开?我拿什么想开?这是我唯一的孙女啊!李光呢,李光他人呢?孙女都走了快一天了,他还没回来?他是怎么当父亲的?咳咳!”奶奶越说越激动,高亢的咳嗽了起来。
王秀不停的拍着老人的背‘砰’的一声,似乎是拐杖掉在了地上,老人一边咳嗽一边坚定道:“你们都别拉我,让我跟曼儿最后再说几句话。”
“老伴走的早,你们父母又忙,曼儿几乎是我一手带大,记得那会才这么高点个儿,一口一个奶奶,不知道多孝顺,我看着她小学、初中、大学,然后嫁人,曼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从她眼神我就能看的出,她过的并不幸福,现在才多大点年龄,血脉都没留下一个,就这么走了,走了…….”
我想象到高寿的奶奶老泪纵横的模样,:“奶奶,我没有死,我真的没有死,我在这,我就在你面前,我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我竭力的挣扎,倾尽全身的力量,去挪动手指,:“动了,奶奶我的手指动了,拜托了,谁能看见我,发现我没有死?”
良久,灵堂里只剩下王秀一人:“妈,你快过来好好看看我,我还活着,只是伤的太重而已。”王秀站了良久,我感受这个把抚养长大的女人,心头止不住流泪,人死之后才发现,大学毕业后,我几乎没有好好陪过这位母亲,父亲也是那么的忙。
王秀突然说话她语气很淡,似乎有一丝不舍:“曼儿,现在你走了,有一件事我憋在心底很多年了,是时候告诉你了。“我红着眼睛望着她静静的凝听,
“其实我并非是你生母,你的生母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而我是后来才入驻李家的,本来你爸想跟我在生一个,但每次事后我都吃了药,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几乎窒息,一种无法想法的可能蹦出脑海,王秀冷然道:“那是因为在你认识你爸之前,我就有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么多年来,我谁也没有说,这个儿子也是你的合法老公,这些年来,我让他没有碰你,为的就是避免诞生法律第一继承人,而等你和我妈走后,李家的财产就都是我们母子二人的了,虽热你很孝顺,但是为了我儿后面的幸福,只能委屈你了。”
简直难以置信,这一番话居然出自我印象中那温柔母亲的嘴巴:“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只是想我活过来。”说着我更想哭了,就像用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的刺进我的胸膛,没有丝毫的留情,渗入骨髓的疼痛。
我爸回来后,我妈在灵堂足足哭了三日,爸爸无力的歉意,还有内心深处的懊悔,我从黑屋子里爬了起来,死命的捶打,我要打碎冰棺,告诉爸爸,后妈的阴谋,还有我并没有死去,最后由我爸宣布将我火葬,终于我颓然,任双手鲜血淋漓也无法改变,我被抬进了棺材,厚厚的木板堵上了最后一盏窗户。
摇摇晃晃,漫天的白纸随风飞扬,这种感觉,竟是好像坐喜轿一样,几十年的瞒天大谎伴随着棺材和花圈一起葬送了去。
火在烧,白纸漫天,老人的哭声,小孩的哭声,灵魂升天后,我终于看见了父亲的模样,那是一位略显拘篓的中年男子,鬓边已经苍白,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手抛洒着我的骨灰,他轻轻的抚摸着坟碑,双眼通红、喃喃自语:故女李曼之墓。
意识渐渐消散,黑暗里在望不见尽头的条羊肠小道行尸走肉般的行走,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机械的走着,距离尘世越来越远,忽的一道声音似从九泉之下呼啸而来:“你命格纯阴,鉴于早死,从今往后你就是维护阳间秩序的签阴人,但若是向阳间透露此等身份将飞灰湮灭。”
“签阴人?”我喃喃自语,黑暗的小道里,一道亮光在向我靠近,它越来越强,强的我睁不开眼,最后将我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