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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碗中精灵

听那笑声,很明显并不是发自那几个泥孩儿,慕南星有些狐疑,正想循声查找,却冷不防遭到了泥孩儿的攻击,他们齐齐跳起,直朝她身上扑来,被她一个闪身躲避了过去。

泥孩儿扑了空,也不纠缠她,一个个漫无目的地在屋里四处乱窜,泥塑的身躯每跃一步便发出“喀”的一声,跳得快了便是成串的喀喀声,又加上那肆意的嬉笑声,一时间吵得慕南星有点受不了,于是二话不说甩出四张灵符,立时将那四个泥孩儿击落在地,眨眼就摔了个稀巴烂。

随着泥孩儿“哐啷”落地的声响,那有些嚣张的笑声也戛然而止,慕南星挑眉,心道总算是安静了。

只是她高兴得太早了些,下一刻,便有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袭入了耳中。

“你这蠢货!做什么打烂我们的仆役!”

“你赔!快赔!不然要你好看!”

“鲁莽至极!不告诉你灵石的事了!”

慕南星皱着眉捂住了双耳,星眸快速将房内情形扫视了一圈,视线很快锁定在了房中的书柜上,只见一只黑底红纹的漆碗突兀的出现在书柜最高处,慕南星只能看见它的一个侧影,似是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除了那几不可见的微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碗中激烈跳动……

“泥塑的能打烂,木碗嘛,也不见得多耐摔……”慕南星捏着灵符的纤纤玉指,直直指向漆碗,轻轻冷哼道,“想试试吗?”

“……!!”咒骂声再一次戛然而止。

随后便成了窃窃私语声,“怎么办?被她发现我们了!”

“废话!我们这么大喊大叫的,能不被发现吗?”

“你才废话!我们本就是来找她的,还怕她发现吗?!”

“但是她竟敢威胁我们,还找她作甚!”

“当然是找她领赏,黑狐狸不是说了吗?提供消息者有赏!你是真的蠢对吗?”

“你才蠢!你最蠢!”

眼看着又要尖声吵起来,为了不让耳朵受罪,慕南星快步朝书柜走去,一个抬手便将漆碗拿了下来,转手又丢到了桌上,“喀拉”一声,碗身晃了几晃才立住。

“轻点!你这蠢货!”

“就是,磕坏了要你赔!”

“咱这可是几千年的老物件了!没点眼力见儿吗?!”

慕南星这才看清,刷着艳丽朱漆的碗底,立着三个身着对襟短衫、身量只有她一根手指高、五官精致可爱的垂髫小童,他们正气急败坏地指着她骂个不停,明明是如此小巧袖珍,嗓门却特别大,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人头疼,慕南星索性一个反手便将漆碗倒扣在了桌子上,扬声警告道,“再不闭嘴,就把你们丢入火炉里烧了!”

“……!!”可恶!野蛮的女人!不,女妖!!

见他们不吵了,慕南星才将漆碗翻过来,没好气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这回,三个小不点皆抿着嘴坐在碗底,只拿眼睛瞪着她,打定主意不吭声。

慕南星哭笑不得,决定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转身取来一壶酒,“咕咚、咕咚”往碗里倒了个满溢,也不管那几个小人儿在酒水中如何载浮载沉,只是轻斥道,“快喝,喝完了就给本姑娘好好回话,不许吵。”

与碗口持平的酒液,只眨眼的功夫,便消褪得一滴不剩,三个小不点皆肚儿滚圆地瘫在了碗底,齐齐打了个酒嗝,随之相视而笑,“真是好酒啊……”

“说吧,你们是什么来头?”

又打了几个酒嗝之后,小不点们才轮流答道:“咱们原本是绘于碗底的戏婴图,时日久了,聚了精气,便化作了精灵,依附在碗中。”

“因为咱们不能出这漆碗,就设法寻了四个泥孩儿来作轿夫,以碗为轿,想上哪儿就抬到哪儿……”

“可是,你竟然将咱的轿夫给打烂了!你……”

就在慕南星以为他们又得吵闹一阵才会罢休时,这几个家伙居然嘴巴一瘪就嚎啕大哭起来,真当自己是寻常人家那说哭就哭的天真小儿了!

“行了!我赔还不成?”慕南星无奈道。

闻言,三只小不点立时闭了嘴,眼巴巴的看着她,想知道怎么个赔法。

慕南星取来针线、棉絮和碎布,就这样手脚麻利地扎了个布偶娃娃出来,最后以笔墨细细勾勒出五官,又在背后写上了一串小小的符咒,随着她口念一个“起”字,就见那布偶娃娃动了起来,迈着棉絮填充的小胳膊小腿儿,蹦跳着来到碗边,毫不费力的一把扛起了木碗就跑,动作敏捷地在房内胡乱绕着圈儿,一会儿上梁、一会儿下地,仿佛那碗是黏在了布偶身上,怎么折腾都显得稳稳当当,直到慕南星喊了声“回来”,才又将碗扛回了原处。

“如何?”慕南星挑眉朝碗中看去,就见那几个小家伙惬意地靠在碗壁歪坐着,一个个都翘着二郎腿,一脸懒相,怎么看怎么滑稽。

“极好!一个顶四个!”

“比泥孩儿扛得还稳!”

“又快,嘿嘿!”

重新拥有仆役的小主子们表示非常满意,而且,还无需再担心这仆役会摔烂了。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灵石的消息了吗?”

精灵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皆爽快地点点头,纷纷爬起来趴在碗口边缘,朝慕南星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些说话,这才故作神秘地与她耳语道,“其实,并不是咱们发现了灵石的踪迹,咱们只是来帮着跑腿儿的……”

“哦?帮谁跑腿儿?”慕南星配合着悄声问道。

“府邸西北边有株古银杏,也是几千年的老家伙了,只可惜它蠢钝,没那能耐给你托个梦啥的,所以咱们就帮着来喊你去它那儿瞧瞧,八成是有灵石的消息。”

“听起来你们倒是挺热心肠?”慕南星取笑道。

精灵们鼻孔朝天,骄傲道,“谁让咱是这府邸中资历最老的住客呢?这里头谁新来谁后到、哪个成了精哪个是废物,咱都一清二楚,这老银杏平日里虽不声不响的,倒也没少让咱们得些实惠,就帮它跑一趟呗……”其实就是冲着得赏后能分一杯羹的目的来的。

“总之,你快跟咱们走一趟,瞧瞧去!”

“好吧,就去看看。”其实慕南星也很想早些找到灵石,这样就能在夜隐发觉到她的异样之前恢复记忆了……

而她并没有留意到,在她点头同意之际,三只小不点彼此之间竟互相交换了一个颇为诡谲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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