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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天空灰蒙蒙的豆大的雨点敲打着透明洁净的玻璃窗,有些沉闷。
讲台上的教师还在孜孜不倦地传授着枯燥无味的知识,台下的学生却基本已无心听课,老师口中所出的那一个个音调,伴着雨滴落下的声音,像一首安眠曲,使学生们更加昏昏欲睡……
少女将疼痛的太阳穴贴近冰冷光滑的玻璃窗,雨天啊……
眼前似有血色弥漫,隐约听见一个低沉急促的声音,“快跑,阿槿……”
心中似有钟鼓敲下,咚咚地压得她透不过气……
少女闭着的墨瞳蓦然睁开,瞳孔微缩,额上冒出了些许细汗。
旁人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这副模样,在他人眼里,她正端正坐着,听着讲师的授课。
夏槿轻叹,看着玻璃窗上不断滚落的水珠,低声喃喃,“刚刚……明明还有太阳呢……”
她死寂一片的眸中划过困顿,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梦里,她独自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怀中的玩偶熊也不见了,但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慌乱,平静一片。
夏槿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往若失了玩偶熊,她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乱,心慌得厉害,可是,如今,她的心中却是安定一片,像是冥冥中有那么一股熟悉的气息,使她感到那样安心。
蓦得,一丝亮光出现在了她的前方,一名黑衣翩然的身影手持着古朴的玄剑,屹立于天地间,剑锋对着眼前的万千大军。
一名面容沧桑的老者领着万千身着统一铠甲的人站在男子对面,那老者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鬼祖漠阎,你当真要为了她,至着天下万千生灵于不顾吗?你当真要为了这妖女,屠尽苍生?!”
话落,一阵威压蔓延开来,使这天地似都要为之颤动。
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至极的笑意,毫无波动地看着老者,迎着他的普天威压,手中长剑一挥,将大地劈开了一道裂缝,不远处的山峰顷刻间倾塌,“笑话,为了一个莫须有被你们那所谓天帝捏造出的预言,你便要将她锁进那九幽之地,在无边无尽的时光中尝尽炼狱之苦,凭什么!”
老者面上浮现出怒气,“你竟敢如此诋毁天帝,那女子未来会毁了这世界,若不尽早扼杀,待她成长,这时空中所有世界的生灵都会被毁灭,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她死,是天帝所命,更是这苍生所愿,是天命!她是这天地都不容的存在!”
“牺牲她一人,换这天下安宁,有何不可?!”
男子嗤笑出声,高高举剑,瞬间劈下,“当真是笑话,这天下的性命,何时竟需要牺牲一无辜女子来拯救了,天下的人就那么无能?”
铺天盖地的剑气袭来,蕴含着令人生畏的毁灭之力,仿佛要撕裂这天地万物,纵然是老者也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堪堪避开,身后却是一片哀嚎,横尸遍野。
老者顿时勃然大怒,“漠阎,你竟是如此冥顽不灵,那便休怪我不留情面!”
那男子的面上毫无半分惧怕,反而带着丝丝不耐,当即挥剑,又是一道剑气斩下,“废话连篇,要战,那便战吧,牺牲她性命才能得以保全的天下,不要也罢!”
老者见他如此顽固不化,口出狂言,不由得勃然大怒,挥手,“给我上!”他就不信,他一人,能抵得住这上万精英之辈?!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通通催动法力,以男子为中心,围了一圈又一圈。
那男子哈哈大笑,眼中锋芒尽露,“要抓她,那便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不过,只怕你们没这个机会了……”
话音未落,他刹时化作一抹流光,冲入人墙,所到之处,无一活口。
夏槿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不,不可以……”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
画面一转,那抹黑色的身影却是被银链锁在巨大的星柱上,随身的古朴玄剑被符咒构成的锁链封在他身旁的空中。
漆黑的钉子狠狠钉入他的肩胛骨,银发垂下,遮挡着他的面容,纵然是这般痛楚,却也不曾见他哀嚎半分。
“我说过,不会让你们伤她半分,你们永远,都别想找到她!”
他的面容她看不清,仿佛被层层迷雾所挡,只余那一双含着坚毅与执着的异瞳,深深刻在她的脑海……
“阿阎……”
她不由自主地唤出声,似有冰凉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滴落……
“阿阎……”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妄图描摹男人的面孔……
却在她将要触碰的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化为点点碎星,消散而去。
空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夏槿的心中却恐慌起来,那抹安心的气息不在,茫茫黑暗里伸出了许多干枯的手,将她向黑暗的深处拖去……
“小槿儿,小槿儿,醒醒……”
突然,她似听到了一抹安心的声音,不断呼唤着她,眼前的黑暗逐渐退去,束缚着她的枯手不见,亮光浮现,照耀着这一方天地。
“哥……哥……”
林离伏在病床旁,听见这声低唤,抬头看向病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少女。
那本陷入沉睡,毫无动静的苍白小脸上浮现了些许波动,灰黑的眼睫颤了颤,少女原本紧闭的墨瞳张开,微微侧头,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哥哥......”她的眼中浮现一抹迷茫,随后移开视线,平躺在病床上,依稀记得,自己貌似,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皱眉,努力想要回忆起梦中的一切,却是徒劳,脑中传来阵阵刺痛,愣是回想不起丁点片段。
这时,一双微微带了点凉意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前额,入眼是林离充斥着担忧的面庞,“小槿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