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在心里骂了自己千遍万遍。
但这不能怪她啊,第一次来到皇宫,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还是个活的,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激动且不可置信吧,没适应过来是很正常的现象。
况且先前一个多月在傅府,她谎称失忆,傅镰便免了她每得日问安礼,故而在此之前她都没给谁行过大礼。
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就当清歌以为皇上要降罪于她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都说傅家长女意外失事,朕先前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还果真如此,倒是件奇事。”皇上风伯庸笑道。
皇后李氏在一旁附和:“是啊,臣妾听杏嬷嬷提起宁儿的变化,也甚是惊讶,让陛下见笑了。”轻声细语、端庄尔雅,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风伯庸看向底下跪着的风弈靖与傅清歌,“行了,都起来吧。”他侧目示意身侧站着的张公公。
张公公拖长声线喊道:“给怀王、怀王妃赐座。”
清歌兢兢业业地跟在怀王后面,见他落座后才敢坐下。
皇上的席坐下方两侧各设了两个座位,清歌和怀王坐在了右侧,左侧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
二十一二的少年郎,头戴银冠,腰佩墨玉,额前未留一丝乌发,穿一身绣金花纹蓝袍,丰神俊朗,好不气宇轩昂、气质非凡。他眉间有一片柔顺,就像夜间温柔的白云,比起风弈靖来说,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坐在他旁侧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眉淡如烟,绛唇映日,秀丽多姿,静雅脱俗,发上插着一朵金丝缠珍珠钿花,身穿杏黄色印花裙,衬得她娴静温婉、大气又透着点沧桑,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古朴、舒服。
清歌抬起头,一双炽热的目光映入双眸,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唇色微微苍白。
没有相爱的记忆但是见到这双深情的双眼却很心痛的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很清楚,这种痛来自这副身体,与她的灵魂无关。
是原主残留的记忆烙印。
其实从殿开始清歌就感觉到来自这个方向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如今看到这道目光的主人,再加上心脏的疼痛,她瞬间明白过来。
想必此人便是与原主纠缠不清的齐王殿下——风墨轩。
难怪原主会因为他与家族对抗,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很容易让人为之倾狂。
疼痛感持续了没多久便消失了,清歌愣愣地看着风墨轩发呆。
风弈靖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傅清歌与风墨轩的眉目传情,旋即便低下头不予理会。
要是清歌知道风弈靖心里把自己对风墨轩探究的眼神理解成眉目传情,她一定会鸣鼓喊冤、力证清白。
因是大婚后和长辈的第一次宴席,风伯庸收起了平日面对臣下的不苟言笑,身上多了些随和的气息,他用关切的语气问道:“朕听穆太医说怀王妃脑部受创,且时有疼痛感发生,如今可好些了?”
一月前清歌醒来,被诊断失忆,因为清歌的身份涉及皇家,故而傅镰有上书向皇上禀明此事,或许是皇上不太信任,便派了穆太医前去观诊。而清歌在太医面前,自然得装模作样,于是便将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失忆桥段灵活运用,称自己脑中偶尔会看到些零碎的画面致使头疼欲裂,后穆太医就开了几服药给她服用,当然清歌肯定是没吃的。
“谢陛下关心,吃了穆太医开的药,清歌已经好多了。”
皇上又询问了几句清歌的身体状况,说了些让两对新人好好相处、早生贵子的虚话,随后便让御膳房上了佳肴。
因为有皇上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特别安分,话也没多说几句。
虽然御膳房的饭菜很好吃,但清歌想起刚才自己失礼的那番情形,一直正襟危坐也不敢多吃多夹。
期间皇上跟在座的人都有闲谈家常几句,不过他与皇后显少说话,偶尔对答一两句也是亲疏有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风墨轩,自清歌落座之后目光也渐渐平静,没有再注视着清歌。
反观齐王妃,整场饭吃下来,除了遇到陛下的提问回答过几句,其余时间都是安静的,娴静优雅的姿态简直是大家闺秀的模范。
午饭在肃穆又古怪的气氛下吃完,刚吃完午饭齐王的母妃就派人来让齐王去芙安宫,在皇上的允准下齐王与齐王妃一同离开了,而皇上则让怀王留下来陪他下棋,皇后趁此说要回云鸾宫和清歌好好说会儿话,清歌即便是再不愿,也只能跟着皇后去云鸾宫。
她知道皇后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她说,现在被人牵着走,到时候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玄清殿和云鸾宫离得不远,但由于两个宫殿都占地面积都比较大,从玄清殿去到云鸾宫还是废了有大半个时辰。这也是因为步辇实在是走得太慢了。虽然坐在上面省了力气,但却不见得比自己行走快多少。
清歌有好几次都想让抬着步辇的那些人停下来自己走,以她的速度顶多十来分钟就能到达云鸾宫,只是皇后的步辇行在她的前头,她不敢造次啊!所以只能憋屈地看着这慢得像蜗牛的步辇一摇一晃的往云鸾宫行去,头都晕了。她想古人发明步辇这玩意儿大概是因为懒得走路。
到了云鸾宫,步辇放下,来不及调整呼吸,清歌“咻”地一下立马起了身走出了步辇的包围圈,不管是坐步辇还是坐马车,都一颠一颠,弄得她不仅头晕,还筋骨松散,这种待遇也不是人人都有福享受的,特别是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
她松了松筋骨,动了一下脖子,这才好受一些。
抬眼望去,忽然发现皇后一行人都在目光幽幽地盯着她,清歌又立马垂下头,装回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有规有矩的姿态让人以来刚才她的随意是一股错觉。
皇后的寝宫不像玄清殿那般到处印着真龙图腾,但仍然气势澎湃、肃穆庄严,到处彰显着皇族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