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清歌的事,两人才开始说正事。
项鋆澜道:“说说看吧,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全因你那夜闯入齐王府有关,你为何会中齐王的陷阱?”
风弈靖淡淡地瞄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语气沉稳:“与你去江南的事情有关。”
在听到这句话后,项鋆澜拿起茶杯的手一顿,整个人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回过神后,他抬头强作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密友,嘴角颤动了几下。
这家伙......要瞒住他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项鋆澜自觉自己从未在风弈靖面前透露出任何江南之行的真实目的,当初离京也只是与他说父亲身体有恙,故而他想带父亲去江南游玩放松心情。他们父子二人虽与京中人关系密切,但早已不参与朝局,所以即便是他们离京也没有多少人关注。可没想到还是被风弈靖察觉到某些东西了。
他和父亲去江南,其实是陛下授意的。
项鋆澜微微叹气,打趣道:“没想到还是瞒不住怀王殿下的眼睛啊。”
风弈靖静默不语。
“现在可以先说说你那件事了?”项鋆澜问。
于是,风弈靖便把这些天齐王与魏王的设计都说了出来,最后才说了那个他不得不跳进去的诱饵。
项鋆澜听完后大吃一惊,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语音差异:“你说什么!”表情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
风弈靖垂着头,情绪并无波动,对他的反应仿佛早有预知。因为当初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的震惊不比项鋆澜少。
项鋆澜自知自己清歌有些激动,缓缓坐下,看向风弈靖,神色已经从落拓不羁变得凝重复杂,沉声道:“你确定吗?”
“嗯。”风弈靖点头肯定。
“那如今你可知他在何处?”
风弈靖摇头:“但...不会是在齐王与魏王那里。”
“不错。”项鋆澜赞同道,面色已恢复平静,“若那孩子落入了齐王与魏王的手里,他们早就有恃无恐了,何至于怕你寻到罪证狠下杀手。只希望那孩子能平安,不要落入他们手中。”
风弈靖默了默,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出:“我怀疑这件事与疾风侠有关。”
“这又是何意?”项鋆澜不解。
风弈靖顺道跟他说了竹林尸体的事情。
看似无关紧要的几件事,拼凑在一起顿时有了图案。
项鋆澜听后思忖片刻,捋出了一个思路:“我们这样假设,那天在竹林里与黑衣人打斗的是疾风侠,那夜夜闯怀王府的人也是疾风侠,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疾风侠途径竹林,无意间救下了被追杀的王实,得知王实的身世,以他喜抱不平的作风,会不会在查王尚书事情时,怀疑是你所为?”
若真是如此,这件事也不能怪疾风侠想歪。一年前军资案最大的得益者便是怀王,当年怀王率军北上,平定北境之乱,事后陛下嘉奖朝臣拥戴,仍谁都能看得出他是其中最大的得益者。在军事方面,齐王与魏王根本不及怀王的才能,所以一年前那件事他们表面上是没有参与其中的。
纵观过往,一切仿佛都看得更加清晰。如今想象,当年就是齐王与魏王故意把怀王推上去做挡箭牌的吧。就算日后王尚书之案被翻出来,第一个要怀疑的人,自然便是那个最大的受益者。
这个可能风弈靖也有想过,他道:“但我更倾向于另一个可能。”
项鋆澜望着他。
风弈靖嘴唇动了动:“或许疾风侠与王尚书有什么渊源。”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如果他与王尚书认识,一年前应该会查你,但他最近才潜入你书房,会不会是有人引导?”
“你是说齐王那边已经知道他救走了王实?”
“嗯。也可能在更久之前,疾风侠就追查过齐王。”
风弈靖敛眉沉思,徐徐道:“对于疾风侠你知道多少?”
“虽交过一次手,但我对他身份也是一无所知。关于他的实际,听到的都是一些江湖传闻。此人非常神秘,独来独往,甚至不与朝廷和江湖帮派往来,行事嫉恶如仇,朝廷曾对他下过几次海捕文书,都没有找到他的人。你呢?可查过他?”
“我让秦翊去查,除了江湖上的传言,查不到有关他身份的半分线索。与你所知相差无二。”
“听说他主要活跃在京城附近,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京城人士?”
“那日他带走傅清歌,很快隐匿于黑夜之中,显然对京城很了解。”
两人皆沉默。
这个疾风侠,是个迷。
“你想知道王实的事,必须弄清疾风侠此人,现在有一个切入点。”项鋆澜道。
风弈靖抬眸,望着项鋆澜。
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不行。
“朝堂的事情如果把她牵扯进来,她就不能抽身离去了。”风弈靖缓缓道。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把无辜之人牵扯进这场惊险的夺嫡之争当中,更何况那个人是清歌。
他或许是不想她痛苦吧。
项鋆澜低头一笑:“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身为她的表哥,却没考虑到利用她之后她的后果,也是十分不称职了。
不过...
他看了眼风弈靖。
这家伙确实对宁妹有些与众不同,换作以前,他该利用的还是会利用,只是尽量不让无辜的人受伤,可现在却避免宁妹卷进朝堂之争,莫非是真的动了心?
“因为你追查王尚书的事齐王已与魏王达成共识,接下来这个局,你打算怎么破?”项鋆澜问。
风弈靖没有说话,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悠悠的看着项鋆澜,抿着茶,带着些许意味不明,把项鋆澜看得汗毛直竖。
“你看我作甚?”他讪讪然。
风弈靖放下茶杯,神色冷冷,嗓音黯哑:“齐王兄与魏王兄一年前陷害王尚书的事,父皇是否早就知道?”虽是提问,可语气却十分肯定。
一年前齐王和魏王在军饷那件事上摘得很干净,甚至连王尚书入狱后的事也完全没有参与,根本没有露出半点痕迹,他当时虽有怀疑过,却碍于没有证据不能多说,若不是找到了朱憼这条线,真的很难把他们牵出来。